屋内一灯如豆。
桑晚醒来已是深夜。
唇干得翻了皮,喉咙苦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又干又痒。
一股清冽的甘泉灌入口中,如沙漠遇甘霖,顷刻就缓解了不适。
桑晚睁开了眼,端碗的手修长、整洁,是裴谨之。
她慌了,想下床行礼,被裴谨之按了回去:“不用。”
“对不起,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她的声音全哑了,听起来像鸭子在叫。
“的确,你是个麻烦的。”
裴谨之放下了茶盏,语气依旧很淡。
“我没有招惹她们,是她们……”
桑晚眼眶一红,万分委屈。
那什么狗屁县主,新仇旧恨,迟早同她一并清算。
裴谨之扶着她半坐起来,甚至为她的背后垫了个腰枕。
桑晚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谨之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
“打裴炎亭的那个劲头哪儿去了?若我迟一步回来,该如何?”
“……”桑晚手捏着被角:
“可你还是回来了呀。”
她的声音极低极细,在喉咙口来回打转,但裴谨之还是听到了。
原本拧成线的眉宇刹那舒展,冰山逐渐消融,化成宽阔而幽蓝的海。
风从海上来,卷起千堆雪,又落下;埋在海底深处的礁石逐渐露出嶙峋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你在等我。”
桑晚迎着他的目光,沉凝许久,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我只能等你。”
裴谨之呼吸渐重:“你等到了。”
桑晚被吸进了他的眸子里,无法逃脱这股温热,暖流在心底横生,鼻尖却突然有些酸涩。
霎时,她清醒了过来。
不知何时,她竟对裴谨之生出了一份不该有的期盼。
桑晚,你是疯了吗?
他可是你的杀父仇人。
她一抽鼻子,故作轻松地笑:
“多谢世子爷又救我狗命。大恩大德,只能再效犬马之劳了。今日救我,您看是要折算成多少银子,我加倍努力还您。”
猝不及防的疏离,让裴谨之眸光渐散。
他再度恢复了冷峻,像是较劲似的,话里多了一分刻薄:
“救命之恩,就想用银子敷衍了事?记账上,日后,还我一条命。”
“命怎么还?”
她可只有一条命。
“该让你还时,自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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