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有时候,唐文觉得自己就是杜牧,这样的感受从他16岁开始,准确地说从高一语文课开始。
21世纪教育改革风潮徐徐吹来时,到涟水这样的小县城就有些乏力,在苏北这样的教育大县,显然根本不需要。当地有些教育官员扬言道:“改革是西部的事,我们这样的教育大县,只谈一本升学率。”自然,它有足够的资本——两所省级重点高中,每年考取本科人数达两千余人,这样的成绩,即便是放眼国内,也凤毛麟角。
唐文是他们口中的“外来户”,从五十公里外的HA市区考入这里,为了进入涟水县中,他也是煞费苦心。分数不能太高,太高只能留在淮阴中学或清江中学,外出求学的计划便落空;也不能太低,太低了只能沦落到二流中学,也愧对这些年才子的称号。
中考成绩一公布,唐家立刻炸了锅,拿着成绩单的唐父,连续打了三次电话确认,右手紧紧攥着成绩单,单子上清楚的写着唐文各科的成绩:“语文142分,数学133分,英语137分,政治97分,化学62分,物理63分,总分634分”,“爸,淮中录取分数688分,清中640分。”唐文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柔弱。望着与自己身高相近的大儿子,唐父有些微怒,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频繁的步伐令40多平米的客厅显得有些局促。一旁的唐母见气氛不对,不知是安慰丈夫还是安慰儿子:“确实有些低了,三模物理、化学都没有低于90分,这次有些发挥失常。”
“你干的好事!越考越差!怎么看孩子的!”唐父停下了,转头责问妻子。
“孩子考试的时候,你人呢!我怎么顾,一个字都认识,全靠他自己!”唐母回应。
“我不要赚钱啊,三个孩子不要养活啊!”唐父理直气壮的反驳。唐文也不离开,站在原地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快乐大本营》,听着父母有一句没一句的杠起来,像这样的争执几乎每次都会发生,持续了一年多,准确的说,唐文的爷爷去世后就发生了。突然,电话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唐母走上前拿起话筒,“喂,哪位?”
“小舅妈,是我,李静。”
“是李静啊,文儿这成绩……”唐母顺势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另一只手搭在腿上,仿佛对方坐在面前。
“我来说!”唐父一把抢过电话,“静儿,唐文这次实在是,哎!”,“丢人啊!”
“小舅,已经这样了,责备孩子也没有用,你说呢!”
“是啊,你还要多费心,帮衬帮衬他,只要能上淮中,多少钱都行!”
“这分数花多少钱都难!只能上清中,但清中学校氛围也不是很好。还不如去县中读书,唐爽今年也没有考好,也就比文儿多23分,她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去淮阴县中读书。”
“唐文,唐文……”楼下传来一阵叫唤声,听着叫声唐文就知道是谁了,“妈,张鹏找我有事,先走了”,还没等唐母反应过来,唐文转身开门哧溜离开,门都不关,唐母追到楼梯口喊道:“别太晚了,早点回来,看看上学的事怎么办?”
从三楼下来,唐文冲到对方面前,咧开嘴笑了起来,脸部的凑成一团的表情也瞬间活过来了,“兄弟,你可算来了!”
“我都等你半天了,怎么,又吵架啦?远远就听到声音了,气氛不太对!”张鹏打趣道,“我考667分,决定上清中。你呢?”
“我?去外地呗,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走啊,去打球。”
“真去外地啊,在家不好嘛!有人照顾。”张鹏有些不解,“我就愿意待在家里,什么事都不烦。”
“外面好,自由!”,两个人走出富丽小区,直奔财经学院学生宿舍区。
(三年前)小学毕业,两个人也在这打球,唐文的好朋友并不多,就王亮和张鹏,有事没事都黏一起。后来流行起名字,三人思前想后的起了一个很霸气的名字---“三剑客”,三人中,只有张鹏与唐文爱打乒乓球,建设大厦、BJ新村、财经学院、东大院……只要有球台的地方,总能看到这两人的身影。
“文,我打算报清中。你呢?”张鹏挥舞球拍,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我,去过BJ路中学,找了校长,她答应给我减免学费的。”唐文淡淡的说。
“你自己找校长啊,不害怕嘛?真厉害”
“怕什么,还不是想省钱?”
“你们家又不缺钱,一帮同学里,你可是第一个住上大房子。”
“不一样,那又不是我的,何况将来还得还给他们呢。”
“一家人,至于算那么清楚?”
“哎!算了不说了,打球”,接着又是一计扣杀。
“老大,别有气就扣杀好不好,又上不了台!”对方接连埋怨到,“告诉一个不好的消息,胡洁也报清中!”只听扣杀气更重了。
两人虽然不在一所学校,平时联系从未断过,特别“干坏事”的时候,总会想起对方。
(三年后,初中毕业,同样的球台)“兄弟,今天怎么打?11球,还是21球?”张鹏问。
“谁还打21球,老土,11球,7局4胜!”唐文回答的倒也干脆。
“哎,跟你打了9年的球了,太熟悉了,没激情了。”张鹏随便挥动着球拍,发了半高球,球贴着球台,优雅地跑出一条直线。
“又不是谈恋爱,要什么激情啊。”唐文慢悠悠的说,一脸平静,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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