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摇枝其实不愿这人一直跟着,这人深知这船问题不小,必不会带她和崔所思走完全部,于是她朝崔所思投去一个眼色。
等此人介绍完,崔所思脚步一顿,说:“你到岸上去吧,我们自己走走。”
带路人神色微变,挤出笑说:“崔老板怕是低估我们这船了,您第一次登船,会找不准方向。”
“那我包下来一天,你的提成应该不少。”崔所思平静地看他,“停运的船极少还能盈利,你考虑清楚。”
那人二话不说就下了船。
船上只余崔所思和靳摇枝二人,所幸方才的区域介绍她们都记下了,不用走什么冤枉路。
靳摇枝环顾四周,早些时候就听说这船会无端端渗水,如今身在此地,才明确那些话并非谣言。
渗水的客舱不多,都在边角处,一不留神就会踩着一滩积水,渐得鞋尖半湿。
这些地方,要是被刚才那人一个糊弄,轻易就会绕开。
“竟然真的有积水。”崔所思的面色变得有点难看。
靳摇枝仰头环视四周时,目光忽地一定,望着某一处眼也不眨,直到一滴水啪嗒砸上额头,她才后撤了一步。
“在看什么。”崔所思问。
靳摇枝抹掉额头上的水珠,缓缓捻动两指间的湿迹,说:“藻。”
崔所思错愕仰头,不敢信那本该长在海里的东西,竟能在这船上长出来,尤其还是在天花板。
短短一截,显然才长出不久,而这船停运的半年里,大致没几个人会上来巡视,故而也无人发现。
“为什么。”崔所思惶惶盯着那处,艰难吐出声音。
靳摇枝屈膝抬腿,将溅上鞋面的水珠甩开,只觉得如今的崔所思和原先被迫回到七年前的她有些相似。
即便她并非坚定不移的无神论者,在那刻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信念崩塌。
“小姨,看看别的地方。”靳摇枝走到门外,见崔所思还在客舱里发呆,不得不唤她一声。
崔所思的脸色越发难看,走在靳摇枝身后说:“一些影片里,沉海的游轮会被海水侵蚀,会长满藻,珊瑚虫,贝类,又或者是其他的海洋生物。”
可这艘船如果沉过海,资料上不可能没有。
靳摇枝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她接下来要找的证据,只有船长室里的那把刀,除此,她还要在沿途搜寻林氤从过去寄来的礼物。
船长室的陈设和监控里的差不多,顶多少了些许东西。
桌子底,一把刀躺在地毯上,刀身积了灰。
刃上的寒芒一褪,便也不会让人觉得危险可怖。
走这一圈时,靳摇枝特地穿过厨房,也查看了陈列在厨房中的各种刀具。
厨房的刀架上空了一处,缺的正是这一把。
这是游览的终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观看的必要。
靳摇枝垂头看着脚边的刀具,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失落将她包裹,她被困在茧中,却没有破茧的能力。
她好像没能找到林氤留下的礼物。
也或许这艘船,亦或是漫漫时空,并不允许林氤留下变换的痕迹。
这种假设实属不妙,极可能意味着,她们根本不能改变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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