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清楚你不是畏罪潜逃,因为重伤并抛弃你的人就是他。他也知道你根本不像通缉令里写的那样罪大恶极,可他并不在意你的清白,他只想在第一时间跟你划清界限。”
褚洄之没有说话,眼底情绪晦暗难辨,他依旧紧紧盯着画面已经消失的空气,看上去压根没有听进去外界的声音。
这只是人在绝望面前的自我保护而已,因为不想接受现实,所以才做出油盐不进的样子,实际上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完全动摇心境。
科林的声音疲懒平静,他自以为离打碎褚洄之对莫岁最后的执念只差一点,一针见血地点明道:
“他要是真想救你,至少能救你一时。暂时躲避通缉总是能做到的,可是他没有。”
“他对你没有丝毫愧疚,他甚至都不愿意略微替你说两句公道话,而这对他而言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在炽白灯光的映照下,褚洄之本就失血苍白的脸看上去已经没有一点生机,腹部和手臂上的绷带层层缠绕,像是用胶带勉强缠好一件残次品。
如果不是从他体内抽走的鲜血还是鲜红色的,他简直像一件没有上釉的瓷器。
漫长且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很久,褚洄之缓缓垂眸,就连眼皮闭合的微弱声音都仿佛重锤落地。
“……他一句维护我的话也没有说?”
褚洄之问科林,有些沙哑的声音里明显因心痛而产生了颤抖。
“没有。”
科林笃定地立刻给出答案,怂恿似的要将褚洄之彻底推向孤立无援的悬崖边缘:
“得多心狠才能做到这么冷漠无情,连一句有人情味的话都不肯说出口,你和他也算出生入死过。”
褚洄之一言不发地默默闭紧了双眼,攥紧的掌心里,那枚子弹的棱角嵌入皮肤,连带着整颗心脏泛起细密酸涩的痛感。
但显然,褚洄之感到难过的理由与科林以为的截然不同——
莫岁得对他自己多心狠,才能做到一丝不苟地按照他的安排说出那些违心的话。
别人看不出来,褚洄之却能从那段短暂的录像里一眼看到莫岁格外绷紧的脸颊和手臂。
在刚刚短短的半分钟内,他几乎身临其境地看到莫岁在镜头的死角用指尖掐向掌心,紧咬着舌尖不让翻涌的情感胜过理智的样子。
莫岁怎么能这么听话呢。
褚洄之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分明是最不会撒谎也最讨厌说谎的人,却能乖乖做到一字不落地重复他只说过一遍的每一句话。
其实褚洄之是在计划里给莫岁留下了容错空间的,只要莫岁的发言效果能达到七八成,他都有把握让科林救下自己,毕竟他和科林的合作建立在各取所需的基础上,并不需要彼此建立多么牢固的信任。
录像中莫岁坚定却单薄的身影依旧在褚洄之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是真的没想到莫岁能做得这么毫无纰漏。
酸软的心脏一下接一下猛烈地抽痛,大过了麻醉效果消退后肉|体所感到的疼痛,一旁的体征检测仪甚至发出了短暂的警报声。
科林冷淡的目光扫过似乎正在崩溃边缘挣扎的青年,并不觉得这值得关注。
他是研究员,不是心理医生。再说了,有心理创伤的人多了去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可伤心的,我不管你是想有朝一日问他要个答案,还是想让他为今日自己的选择而后悔,你都得活下去。”
科林语气如常,他按停抽血仪器,动作熟练地分装血液样本。
确认实验材料没有问题,科林召来机械臂,递上新的治疗药物和营养剂。
“我可没有太多时间给你慢慢养伤,药效比较强烈,肯定死不了,你自己抗住。”他向褚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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