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呜呜”的声音。shuyoukan
我身子蓦地一震,顾不上寻那个所谓小姐算账,忙冲上前去,先拔出他嘴里塞着的破布,又急急慌慌地解开了苏陌身上缚着的一圈圈麻绳。眼角在触及到他胳膊上勒得一道道深刻的红印,我已然不自觉地捋袖揎拳,心中有无边的怒意升腾而上。
本就是个不请自来的人物,也不知是从哪儿借来的胆子,敢在灵栖里头这般造次!
那个打香扇的婢子看到了我,本欲上前几步来,然而才刚走到一半,大抵是又被我的一脸凶恶诺诺吓退了,到底是没有阻止我为苏陌松绑,只是低着头,怯怯地在她家小姐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似乎是在禀告我的道来。
我不曾理会她,只心疼地把苏陌扶到一边儿的蒲团上坐着,再三确认并无大碍之后,这才放下了些许心来,心里的怒火更甚。
那位华衣贵服的女子似乎才发现我弄出的叮叮当当动静,却丝毫未有不速之客的自觉,只放下了帘子,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挑眉看我。倒果真是面若桃花的一位女子,只是那一对黛眉的眉峰本就偏高,在微挑之时更显几分刻薄凌厉起来,就如在脂粉香氛中点着的兰膏一般,别扭异常。
还未等我去细想这到底是何方人物,她已然巧笑倩兮道,“杜掌柜的,好久不见。”
第六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待我终于看清这厮的面容之后,心里只悠悠地冒出了一个念头:今日起床时定然是没有好好翻翻黄历,拜拜关二爷,否则怎么会触暴风雪这般大的霉头,回来又碰上眼前这等难缠的冤家?
面前这位长相刻薄、行事跋扈的千金小姐,可不正是上回我与小黑一道儿去寻苏乐之时,正巧撞到的那位?那日诬陷我偷她的钱囊不成,反被小黑以“怀孕”之说将了一军,便好久没有再见过她,我几乎都要以为她当日说的“后会有期”只是一句玩笑时,她今个儿倒嗅着味道大张旗鼓地寻来了。
想到与这厮的新仇旧恨,我心里大概有了个数儿,只面无表情道,“不如不见。”
她对我的反应并不意外,只在榻上翩然坐下,微微低着头,也不看我,只漫不经心地玩着指尖上戴着的鎏金护甲,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那日匆匆一面,还未来得及问杜掌柜的名字,幸而出动了我哥哥将军府里的几分人脉,总算得知了杜掌柜的名字。杜若,不就是山间田野里随地可见的野小花儿么……倒挺衬你的身份。”
这便是示威了,既要表明自己尊贵无量的身份,又要将我狠狠踩到脚底下,倒符合这位富家千金骄矜的作风。
我拱手,“原来小姐是出身名门,不知是……?”
一个婢子抢先答道,“我们小姐是当朝征北将军程安之妹,程绣月。”
原来是征北将军的近亲,难怪有底气如此跋扈。近日战事吃紧,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若那醉卧龙座上的姜玉还尚存一点理智,定然是要拉拢各方拥有兵权的战将,程安又担任征北将军要职,想来肯定会比往日里格外优待些。程绣月倒也是个门儿清的,寻了这个“不会降罪”的空子,便找上门来了。
不过……大抵也神气不久了。
我心念定了定,转而笑道,“那便是奇怪了,自古以来杜若花都被以形容高洁之士,古语中也有以‘山中人兮芳杜若’来形容山中神女,程小姐既然出身如此尊贵,自然要比杜若多读过几本圣贤书,想必应当不会不知道这意思罢?”
“上回听闻杜掌柜的身孕是头三月?”程绣月白皙的面皮一阵红涨,然而毕竟见过大世面,很快便恢复了平净,蓦然转了话风,瞥眼打量了一番我的小腹,嘴里冷哼一声,“这可不像是要临盆的模样,莫不是杜掌柜的孩子一蹦出来,便长这么大了?”她抬起纤纤玉手,猛然指向一边的苏陌。
我侧身将苏陌护到一旁,拧眉冷道,“干卿底事?”
“好,自是不干我的事,只是那个小杂种,到底是你这里的人罢?”话毕,她略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一个侍候在一侧的婢子立即上来,朝我摊开了手。只见得她的手心中躺着一个裹得鼓鼓囊囊的香帕,不知里头装着什么东西,“杜掌柜先自己打开看看罢。”
我将信将疑地打开一看,里头搁置的却是一个已然碎成几截的碧玉镯子,“什么意思?”
那个婢子盛气凌人地双手叉腰道,“你客栈里的这个小……”她歪头想了半天,似乎在斟酌词汇,终究还是照葫芦画瓢地随程绣月的称呼骂道,“……小杂种,打碎了我们家小姐的玉镯子!”
我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下人的嘴巴最好还是放干净些,程小姐是什么人物,便是放个屁,也没人敢冒头说是臭的,可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对小陌评头论足了?便是狗仗人势,也得撒泡尿看看自己到底是条什么狗,跟的又是个什么主人。”
那个婢子眸光不安地闪烁了几番,终究还是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你……!”程绣月猛地一拍一边的案几,便是要站起来,然而最终却又冷笑了出来,“还是别道旁儿虚的了,杜掌柜还是来谈谈赔偿的问题吧。若是一般的镯子也就罢了,可这只,好巧不巧是我哥哥第一次出征时给我带回来的,意义重大,价值千金呢。”
“上回冤枉我偷你的钱囊,这回又说小陌打碎你的镯子,程小姐这般空口白牙的胡乱说话,未免也太好笑了些,”我转了转眼珠子,最终还是决定给她扣上一顶大帽子,“这般下去,到最后是不是还要说当今国主也亏欠你们程家了!”
“你别血口喷人!”
眼看着她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我轻轻摸了摸苏陌的头发,冷声继续道,“我方才有事出了趟门,只余了小陌一直守在灵栖里,敢问他又是从何处打碎了您的镯子?谁血口喷人,还说不一定呢。”
“我今日来,本是想与杜掌柜你叙叙旧,没曾想那混小子忽然从楼上窜下来,恰好冲撞到了我,戴在手上的镯子便磕到了桌角,掌柜的你说,这应不应当算是他的错?”
她顿了顿,咯咯轻笑了一声,透露出几分轻蔑来,“话说回来,这镯子,依我看,就凭杜掌柜的你——怕是没有那财力赔了呢,但我方才抽空在四处转了转,这个客栈……虽是简陋了些,又是在这穷乡僻壤的位置,但瞧着格局倒还算大方,也不算太无可救药,若是杜掌柜的真的无力偿还那镯子,我便也不强人所难,看着杜掌柜一人撑着这偌大一个客栈倒也可怜,便就舍了地契抵债吧。”
原来打的是这个鬼主意。
我撇过头,暗暗地给苏陌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意会,沉默地避开众人的视线,逐步挪移过去,而后飞快地“喀拉”一声反锁上了门,隔绝了外头的声响。一时间,卧房里只余留下我、苏陌、程绣月和她的两个婢子。
程绣月眸光一闪,底气不足地呵斥道,“你想干什么!”
我从怀里不紧不慢地摸出一把匕首,转而飞快地插到了她手肘倚着的案几上,离她的芊芊玉指只余了一厘之遥,她惊叫了一声,慌忙把手抽了回来,抚着心口,惊魂未定。
我这才慢腾腾地拔出匕首来,转而在她白皙的脖颈边比划着,一面慢条斯理地说道,“麻烦叫门外的人回去,既然小姐是来寻我叙旧,自然也不习惯外头有人听着罢?……当然,若是小姐若有心知道是喊外头的人进来快,还是我的匕首快,也尽管来。”
恶人总有恶人磨,有些事既然道理说不清,还是武力解决更为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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