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亲?心下隐隐的猜测被证实,我古怪地看着他们,自古冥婚虽然并不算少,但需要男女皆故才为之,然而王掌柜夫妇口中这意思,分明是叫我……殉葬。
明明是那般恐怖的事,然而从他们嘴中说出却平静得如同谈论天气一般,虽然还未形似疯癫,然而里头的心态却早已扭曲了。
我强压了几分心神,尽量顺着他们的话来,只慢声细语道,“我也很想嫁给耀祖哥哥,只是便是冥婚……也是要拜高堂的,那照看我的眉娘还在灵栖里头,未换帖,也未下聘,婚姻大事,不容儿戏,又如何这般草率行之?”
王掌柜似乎思虑了一会儿,我心里正暗喜或许会有转机时,那王夫人却已然道,“那眉掌柜只是暂时照管你的,我平日也打听到了,你小时候便是孤儿,想必爹娘也不知何踪,干脆便省去了这一遭。”末了,又抬起眼狠厉地望向我,“你推托这么多,莫不是不想嫁给我儿?”
我在心里估算着我与王夫人的距离,见她此刻情绪激动,似乎想要起身站起来,便迅速地蹲下身子去,抄起一块冻得坚硬的冰块,使了吃奶的力气,朝她面朝着我的额头上恶狠狠地砸去。
那块冰是我方才就早已看好的,就在我脚下不远处,棱角凛冽分明,彷如天然的刀刃,用来砸人是再好不过。
眼看着还未来得及防备的王夫人痛呼一声,软软地倒将下去,额头上泛出了清晰的血色,显然是晕了。我心下急切,见此也来不及欢喜,只闪身而去,继续拾起一块坚硬的冰欲对付王掌柜,然而扬手时手腕却被身后面容扭曲的王掌柜狠狠地捉住。
我咬着牙反手欲作最后一拼,然而后颈却倏地一痛,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砸了,瞬时觉得眼前一片花白,脑袋也晕晕乎乎的,手中的冰轰然落地,便再无了意识。
第四章荒唐
当屋内冰冷的湿气冻得我悠悠醒来时,眼前已然变化成了一片虚妄的昏暗,一切都是黑漆漆的,只能依稀分明颜色深浅的区别,只能看得到大物件模模糊糊的轮廓。窗子和门都紧闭着,大抵是从外头被王掌柜夫妇用红泥或是什么物什给封死了,连缝隙处都透露不出光来,一时竟然分不清外头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昏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时候?
被重击的后颈依旧是一片火辣辣的钝痛,脑袋似乎是因为震荡,此时俨然是一片晕晕乎乎的,一时间竟然梳理不过来前尘往事。
我拧着眉头,下意识地挣扎着想站起身,然而这时才发现手脚皆被麻绳缚住,是最传统的五花大绑,让人如何也动弹不得。我稍微晃了晃身子,感觉到手臂上捆得是刮得粗砺的细麻绳,已然勒进了皮肉一分,几乎快要见得血色,越挣扎反而越加紧缚。
该死。我紧了紧牙根,低下头,艰难地衔起臂上捆着的一线麻绳,用门牙不断地摩擦着,抱着侥幸的心里想要弄断,然而牙根都已然酸疼一片了,几乎快要倒了牙,然而那麻绳还是没有任何被磨细的趋势,连上头带着涎水的牙印都仅是浅浅的一圈,根本无所用处。
在重复尝试了几次后,腮帮子早已红肿酸疼不堪,我痛苦地呲牙咧嘴着,终于放弃了靠牙齿来解开绳索的异想天开,只强行拖着被束缚得死紧身子往后蹭了蹭,隐隐觉得背上抵着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按背后抵着的凹凸来看,自己应该是被王掌柜夫妇给捆在了一个石磨上面。
我一下泄了气,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大爷的”。石磨最是沉重,凭我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撼动,更别提推倒,解脱生天。
仿佛失去了所有法门,我瞪着眼睛就地枯坐着,待眼睛最终适应了黑暗后,这才勉强重新打起精神来,费力地四处张望着,寻找着周围有没有棱角稍微尖硬一些的石头,好来割断麻绳,然而还未来得及做出大动作,眼前的门已然被推开了,散下一片银白的月光,地上拖着两个长长的倒影。
我心里猛地一凛,直起身子抬眼望去,来人正是王掌柜夫妇,两人已经褪下了上次所见到的常服,皆换了一身颜色惨白的缟素。王掌柜托着一盏光线黯淡的黄铜灯盏走在前头,晕黄的烛火衬着他们两个枯槁而苍老的面容,乍一看去,就像是墓前烧的一对纸人。
不知是否是我眼花,我总觉得似乎在他们身后,似乎又闪身掠过了一个虚虚晃晃的黑影,然而稍瞬即逝,根本察觉不出他到底在哪儿。
眼看着王掌柜夫妇就要朝我在的方向逐步走近,我生怕他们若是发现我醒着,大抵又要下狠手敲晕我,赶忙闭上了眼睛,也不顾那个莫名出现的黑影的事儿了,只紧张地屏着呼吸,头枕着坚硬的石槽处,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几下。
细碎而虚浮的脚步声在我身前乍然而止,即使我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他们正居高临下地上下打量着我,宛如打量一只活祭。而后便是一片长久的沉默的寂静,我几乎以为他们就要不言不语地站在这儿监视我一辈子。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我贴身的小衣早已被冷汗浸得湿濡了,王夫人才缓缓地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显然是哭过了的,“老头子,这丫头怎么样了?”
而后是王掌柜应声,“看起来还昏着,没事,逃脱不了的。”
“可……”王夫人口中刚冒出了一个字,便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迟疑,而后又揣揣地一连串道,“我怎么瞧着,似乎位置移动了些,莫不是醒来了?会不会要逃跑?”
我被这句突如其来的猜测惹得又是一惊,霎时额头上心虚地冷汗涔涔,幸而此时我的脸大半埋在杂乱的发丝下,室内烛光又昏暗,想来他们应当也看不分明,只苦苦地求爷爷告奶奶,希望他们不要注意到我臂上麻绳的牙印才好。
又是沉寂了良久,底下铺就的稻草有被簌簌翻动的感觉,似乎是他们在检查,而后响动停止,隐隐听得王掌柜应声道,“大抵是夫人你眼花看错了吧,我瞧着并未有什么变化啊,还是捆着呢,无碍的。况且,就算这妮子挣开了,外头的门窗也还用泥封着呢,又聘了打手日夜看着,别说是人了,便是苍蝇,也逃不出去。”
麻绳。封泥。打手。这显然是做足了准备,也是花了大价钱的。我心里猛地一跳,暗自庆幸,幸好我方才尚没有贸贸然解开麻绳,不然这回可算是遇到了大麻烦。
然而,即使是现在……麻烦也不算小了。
听到了王掌柜信誓旦旦的保证,王夫人这才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就此作罢。我也小心地无声呼出了一口憋着的气,勉强安抚了狂跳的心口,只听得王夫人又低声絮语道,“两日后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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