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忽而起,缠绕鼻尖,回味绵长。89kanshu
……
第二日,灵栖正式开业。
上回客房血案的愁云惨雾已然随着时日的推移而逐渐散去,虽然并不算客盈满门,倒也有的一阵忙活,好不容易从一阵忙乱中歇下空子,却又见一人大摇大摆地从门外走来,我心里暗叫了声苦,又认命地迎去,走了几步却见进来的原是数日未见的清风。
清风身着着一袭甚是喜气洋洋的粉红色袍子,上头绣着簇簇的朵云纹,袖沿上又缝了一圈深色的细香滚边,乍一眼看去花里胡俏的不得了。亮色的缎面一看便知晓是前几日新裁的料子,然而却依旧被他穿得邋邋遢遢的,也干脆不束腰带了,只不经意地漏出了小半个肩来。嘴里还轻巧地叼着了个碧青的草梗,与身上的那件衣服很是相得益彰。
红配绿,倒是这厮一贯不羁的张扬做派。
我扑哧地笑出声来,又迎上去招呼,“嗨,疯子,好久不见,你可来了,新衣裳做得不错——”
“那是自然。这么多天不见,若丫头可是想我了?”他被我这一句夸得得意洋洋起来,只“呸”的一声吐了齿间咬着的草梗,面上嘻嘻哈哈地与我打了个千儿,褪去了中元节前好不容易端起的几分肃穆正色,重新变得油嘴滑舌没个正形起来,“若丫头不想我不要紧,小晏晏可想我了?”
我笑容慈祥又飘渺,只好心提醒道,“邱五晏正在后厨磨刀。”言外之意是,这厮此时手上有凶器,若挑得这时候去招惹他,免不了又是血淋淋的惨案一桩。
“……”
清风面皮一白,显然是明白了,而后又重新尴尬地嬉笑起来,只信手一指,转了话风随口问道,“说来,坐在角落那儿独自吃茶的姑娘是什么来头?方才我进来时猛地一看,还以为是你,正想与她打个招呼,走近了瞧才方觉得有几分异处,莫不是你的什么亲生姐姐?”
“什么亲姐姐?我哪儿来的亲姐姐?”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然而顺着他的指向回头望去时,才见得竟是虞香草摘了覆在面上的鲛绡,抱着一只茶盏,坐在那蹙着一双秀眉,不知道在思虑什么。
此时一看,我才讶然觉得,她的容貌虽然与我大相径庭,但眉目间确实与我有几分相似,特别是永远推脱不了稚气的五官,如何看都显得青涩非常,“她……”
难怪虞香草昨夜会说出那种话,现如今,就连我也不得不相信她的所言非虚。
“什么?她什么?……哎,若丫头?若丫头?”旁边是清风用手在我眼前胡乱晃着,似乎想要把我拉回魂儿来,又喃喃自语道,“莫不是疯魔了去?……丫头,丫头你可不能死呀!你死了我找谁赊酒赊花生米去哇!你死了我找谁探听我家小晏晏的情报啊!若丫头!”
我这才被那厮一声声的鬼嚎给引得缓过神来,忙解释道,“喔……那个是邱五晏的师妹。”又认真补充道,“我还没死。”……不过,估计时日无多了。
“师妹!”清风大抵是没有注意我后面特意补充的话,也或许是觉得我这般的认真解释太过可笑,只抓住了“师妹”一词追究,本一直懒散地眯着的眼里似乎精光一闪,微微缩着的身子也霎时直了起来,又强调性地认真问我了一声,“我家小晏晏的?”
我这还是头一次见他的眼睛瞪得这么大过,几乎要成了一对铜铃,唬人得紧。见他神色不对,我一时摸不准这一向这思想跳脱的疯子是什么个想法,只干笑道,“……对。”
于是清风纠结了,忧郁了,严肃了。在席卷了三盘花生米后,只见得那厮老神在在地摸着绞干净胡茬了的下巴,依旧保持很严肃的模样,一字一顿地沉声道了三个字,“有问题。”
“你也看出她有问题了?”我以为目光毒辣的清风是看出了这虞香草有古怪,忙在一边急急地掀了几分袖口,避着有人的地方露出腕上印着的血色蛊莲来,想知道他有何解法。
然而在边儿上侯了好一阵子,清风却瞅也不瞅我一眼,只心不在焉地以二指拈了盘中最后一粒油汪汪的花生米,目光依旧追随着虞香草的方向恨恨道,“自古以来,师兄妹就不是什么能安生的主儿……”
这倒是说对了,他们两个近日以来确实不太安生。我猛地点点头,心里默默赞许了一番清风这不靠谱儿的神机妙算,正欲应声附和时,却听闻他嘎嘣嘎嘣地嚼着花生米,口齿不清地接下去问我道,“若丫头你说,她这么一来,小晏晏会不会就不肯与我私定终身远走高飞了?”
“……”
第六章挑衅
我身子一僵,在空中轻飘飘地晃了晃,最后终于无望地趴到了桌面上,原本怀着的满心期望统统都化成了泡影,只得无力地又重新折下袖口去,不做他想。
回头见清风还在巴巴地坐在一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眨巴眨巴的眼睛里头隐约透露出几簇泪花闪闪,倒是动人得很,似乎很是迫切地想要一向作为“好姐妹”的我给出个答案来。
想来想去,还是不忍在弥留之际还恶语打击这厮的一颗脆弱的龙阳少男心,我幽幽地叹了口气,撇过头朝清风敷衍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不用想也知晓很是触目惊心,“喔……我想,肯定不会的。”……反正他本来就没有要跟你私定终身远走高飞的意思。
于是清风安稳了,放心了,这时才分神眄了我一眼,而后面色疑惑地关心问道,“若丫头,你的面色怎么那么难看?”
我摆了摆手,对不靠谱的清风已然不报与希望,若是告诉他指不定还要浪费口舌解释一大通,只打了个呵欠,随口胡编乱造,“没事,大抵是昨夜没睡好罢。”
幸而清风在对待日常杂事向来懒得花费多少心思,见到我如此,也未多做追究,一心只与我絮语研究讨论着如何打倒假想敌。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高谈阔论,只觉得兴致缺缺,偶然听得他口里似乎念到了一个“死”字,我乍然清醒过来,“清风,你说什么?”
他似乎是被一直保持死气沉沉的我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弄懵了,缓了好半天才掐着兰花指抚着胸口顺气,一边又嗔道,“若丫头你好大的反应,我只不过是说把那小师妹当作那些扰人的蚊蝇拍死罢了,只是一时口舌之快,莫不是你还真以为我会拍死她?”
原是我草木皆兵摆了一场乌龙。我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冷不丁地正色问道,“清风,若有一天你知道你大限将至,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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