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田产只靠着舅舅一个人主持,虽佃了部分出去,加上临时雇用短工,秋收也是极辛苦的。舅母又有孕,正需注意身体。
忙碌一年,去掉要缴纳的谷物和刍稿,所余寥寥。所以家里的积蓄并不乐观。
舅舅定是要等秋收完才可能考虑离开的,两个月,她等得起,那时舅母的胎也稳了。
只是到时该怎么说服舅舅搬走呢?
她想了几个借口都不够有分量。
……或者,她忽想,不用说是搬走呢。
——假意回乡祭祖,然后假病拖延时间,拖到了开春,战事一起,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温宣鱼的心跳一时加快。
这么胡乱想着,已经到了宁安镇的尾巴上,宁安镇整个镇的形状从上空看是一条扩长的丁字路形状,中间夹杂各种巷道,而孟家正好在丁字的尾巴上。孟宅前后两进。她跟着舅舅去过一次,只记得后院极大,宽敞干净,庭院两面是整修后的石阶。
一路沿着镇街道走过来,只见院墙上面生着地锦,一颗旁枝斜逸的桂花树长得高极了,不过初秋,也已经打了花骨朵,从院墙里飘出香气来。
温宣鱼在门口站定,将要偷跑的小莫远捉回来抓着脖子敲响了孟家的门。
只一下,门就开了。
孟沛就好像等在那似的,微微颔首:“是阿鱼妹妹来了。”
温宣鱼的手抬到半空,又落下来,下意识福了一礼,孟沛看了她一眼。
走到门庭影壁前,一丛明显新种的翠竹长在西面,碧绿可爱。
温宣鱼看着翠竹不由微微一怔,她甚是喜竹,竹子挺拔干净,而且实用,编簟席,做竹扇,野外做饭的灶具,用处太多。还有一个小小的缘故,前一世她曾写出的那些信都放在密封的竹邮筒里,竹节们藏着她那么多荒唐的自我安慰。
孟沛叫了一声:“阿鱼妹妹?”温宣鱼回过神来,这才留意道孟沛的手上还有泥,原来方才他竟亲自在这里移种竹子。
真傻。
竹子可不是这么种的。春天的时候种下竹结,自然会一丛丛生出春笋,然后再长成碧绿翠竹。
但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孟二先生早已在等候,温宣鱼将扁着嘴的小莫远送进去,再向孟沛告辞,没想到他亦跟着走了出来,他笑容亲和,向她道:“叔爷让我买一些东西,不如顺路送送阿鱼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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