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清词被他的沉默打败,一气之下口不择言,边哭边抽抽噎噎道:“我回江南便寻人嫁了,与他白头偕老,遂了你的心,你可满意了?”
&esp;&esp;这是他假设自己万一不在,为她安排好的一生,可听她这样说出口,再听到“白头偕老”这个他自忆起前生后,便再听不得的词儿,他眉心突突的跳,语气平和却暗蕴危险,缓缓道:“极好,阿词想嫁给谁?”
&esp;&esp;“洛长欢么?”
&esp;&esp;提到洛长欢,孟清词的哭声一顿,这短短几日生死之间,她早已清楚此心所系从未变过,原打算的是待洛长欢归来,便向他坦承己心所想,她既仍念着萧珩,便不能再接受洛长欢的感情。
&esp;&esp;是她的错,如今才知,一段感情的完全放下,是内心与自己的和解,而不是期待旁人的救赎。
&esp;&esp;然因她这一愣,萧珩便误会了,他眉心突突地跳,他不想承认这一瞬间的情绪是出于嫉妒,但全身的血液猛然冲到头顶,那些口口声声为她好的理智荡然无存,他害怕她一口应下,垂头覆上她的唇,不管不问铺天盖地地吻了下去,直到她透不过气咬了他一口,才放开她,厉声道:“你休想嫁给他!”
&esp;&esp;他冷哼了声:“他根本就不能保护你,这样的男人,留着做什么!”
&esp;&esp;清词被他亲得发懵,也被他突如其来的狠戾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怒而反驳:“这不是他的错!”
&esp;&esp;听着到了此时孟清词仍在为洛长欢辩解,萧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连连点头,冷笑不已:“好!好!在你心里他千好万好,但我既说了就有千百种法子,我便是死了也不会让你嫁他!”
&esp;&esp;因这一用力,后背方才些微止住的血又汩汩流出,萧珩心中怒火正炽,垂目运功,调息许久,却根本不能平息胸中翻涌的气血,终于忍不住,侧头,“哇”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esp;&esp;清词被萧珩这句话气到浑身发抖,堪堪止住的泪又蓄满了眼眶,便听到萧珩吐了一口血,整个人随之往后仰了过去,原揽着她腰的手臂也垂了下去。
&esp;&esp;清词大惊失色,手忙脚乱起身扶他:“你怎么了?”萧珩却半点反应都无,她心下一沉,颤着手去试他的鼻息,亦是感受不到丝毫生气,她不由痛哭失声,使劲摇晃他:“你别这样,你醒醒,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
&esp;&esp;“我谁都不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esp;&esp;萧珩方才只是一怒闭过气去,不过片刻便醒了过来,原是因那一口淤血堵住心脉,此刻吐了出来,全身的气血倒通了,他正倚着后头的石墙等着力气恢复,便听她这两句剖心泣血之语,一瞬间心花怒放。
&esp;&esp;能得这两句话,便是眼下死了又何妨!
&esp;&esp;他虽还想多听她诉说对他的情意,却不忍她哭得几要背过气去,于是他强撑着起身,将她拥到怀里,低低道:“放心,我不会死。”
&esp;&esp;“但你若这么晃下去,我保不齐还要吐血。”
&esp;&esp;“阿词,方才你说得,我都听到了,一字一字清清楚楚。”
&esp;&esp;清词哭声戛然而止。
&esp;&esp;萧珩知她此时脆弱至极,但这也是彻底让她卸下心防的最好时机,他可从容应对战场上的瞬息万变,又怎能不抓住这样千载难逢的时机。
&esp;&esp;于是,他在她耳边喟然叹道:“阿词,我只放手了一次,你便受了这么多罪,我怎能放心让你嫁给别人?那样我便是死了,也无法瞑目。”
&esp;&esp;“阿词,我这人笨嘴拙舌,平日里也只知领兵打仗,看的书也多是兵书,无趣地很,这些年来,也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但我下了决心定会改过来,以后我每天做了什么,都会一五一十告诉你,再无半分隐瞒,你素来风雅,你会的虽我都不会,但我愿意在旁陪着你。”
&esp;&esp;“你不是最喜游记么?想必也想到处走走罢,待京城这番事了,我再将北戎收拾了,届时我解甲归田,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好不好?”
&esp;&esp;“阿词,我还清楚记得
&esp;&esp;许舟是一直搜寻到这日晚上才将两人救了出来。
&esp;&esp;他心里七上八下,果不其然,萧珩的伤极重,但人救出来的时候,唇边竟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esp;&esp;太医早就候在了现场,萧珩和孟清词一出现便迎了上去,孟清词只颈间伤口渗出了血,需要重新包扎,其余并无大碍,太医看过萧珩的伤却啧啧称奇,叹道:“世子受了这般重的伤,竟还如此清醒,精神充沛,可见天佑大周!”
&esp;&esp;萧珩握着清词的手,微微一笑。
&esp;&esp;众目睽睽之下,清词赧然,想要抽出手来,萧珩却朝她眨了眨眼,嘴唇微动,清词恐他有什么事要说,便凑耳过去,却听他暧昧道了一句:“阿词便是我的药。”
&esp;&esp;清词不意萧珩这样冷清的人,如今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没皮没脸的话,面上瞬间泛起红霞,瞪了他一眼,再不理他,抬脚先上了马车。
&esp;&esp;在场除了几个太医之外,倒的确都是武艺高超之人,耳力自然也好使得很,此时表情皆有些微妙,一时场中鸦雀无声。
&esp;&esp;许舟不忍卒闻,只恨不得蒙上自己的耳朵,又忽然想到夫人刚才的神情,与其说是恼怒不如说是羞涩更恰当些,看来世子这一番舍命相救,还是挽回了芳心,也怪不得世子自被救出至今,便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esp;&esp;今日亦有宫变之时在场之人,那晚情形历历在目,彼时甚为敬佩世子临危不乱,毕竟,不是每个人,在自己的深爱之人为人质时,还能那般从容自若,周密部署,原来私下两人相处是这般情形,也无怪这位孟夫人为了保全世子不惜自尽以全名节,一时倒颇为羡慕人家的夫妻情深。
&esp;&esp;还是赵恂麾下那个黑衣蒙面统领“咳”了一声,打破了有些怪异的氛围,他上前抱拳致礼:“既此间事了,世子无虞,在下也便放心了,这便去禀报王爷,也让王爷安心。”
&esp;&esp;萧珩欠身回礼:“还请阁下转告王爷,王爷仗义援手,临简肝脑涂地,无以为报,待略有好转,再行拜谢。”
&esp;&esp;黑衣统领微微颔首,便要带着一行人离开。
&esp;&esp;“且慢!”萧珩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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