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淳熙帝的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esp;&esp;走到殿前,门口的宫人欲按制行礼,淳熙帝抬了抬手,示意不要惊动了屋里的人,顷刻间,殿中侍立的宫人便如水一般悄无生息地退下了。
&esp;&esp;屋中两人浑然不觉。那个身着靛蓝女官服饰的女子思索着道:“妹妹所言有些道理,如此我再试试,多谢妹妹点拨。”
&esp;&esp;“一句话而已,当不得姐姐什么谢字。”那管动听的声音笑了一声。
&esp;&esp;淳熙帝抬眼,一道曼妙身姿正斜对着门坐在绣棚前,她微微垂着头,从他的角度,落日的余光落在乌锦般的长发上,流淌着瑰丽的光泽,是大周未婚女子的寻常装扮,只以一根丝带简简单单绾住,掩住了大半的身体曲线,长发之下,便是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
&esp;&esp;然她只单单坐在那里,一个背影便自成一个故事。
&esp;&esp;虽是萧瑟冬日,启祥宫的暮色,却似被这华丽的宫殿,被这不动声色安然静坐的美人,渲染得流光溢彩,惊心动魄。
&esp;&esp;淳熙帝怔怔站在门前,一瞬间思绪复杂,希望美人转身,一睹庐山真面目,又忧她一转身,若非国色,便打破了这美好的镜象。
&esp;&esp;淳熙帝擅画,于丹青一道造诣极深,是以,对于审美也一直有着极高的要求。
&esp;&esp;屋中两人终是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安静。
&esp;&esp;那女官一抬头,入眼的便是明黄的衣袍,忙惶恐跪下:“奴婢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皇上恕罪。”
&esp;&esp;绣棚前的女子抬手掠了掠云鬓,盈盈回眸。
&esp;&esp;柳三变的那句”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如今方有了出处。
&esp;&esp;顾纭对上淳熙帝的目光,心中一刹那如被冰雪浇透,林贵妃这些日子以来过于优厚的礼遇,不露痕迹的亲近,在这一刻,如电光火石般从脑中掠过,自己心中隐隐不详的预感,在这一刻成了真。
&esp;&esp;她面色波澜不惊,一颗心却直直沉了下去。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
&esp;&esp;萧珩一行人又在龙泉寺停留了七八日,待诸般安排有了眉目回京时,已距离新年没几日了。
&esp;&esp;王氏见到两人终于回来才松了口气,一是因为虽说早已得知萧珩无恙,然心中记挂,与亲眼看见毕竟是两回事;二是她毕竟上了年岁,这中馈一撂开手再接回来便觉繁琐,尤其年下迎来送往事情又多,虽说有个萧以晴,可她于家事一道似缺了天分,不添乱已算不错了,因此于真心欢喜之余颇有几分如释重负之感。
&esp;&esp;萧以晴则是昨日才得知萧珩已被寻回一事,因担心她沉不住气露了痕迹,王氏思虑再三,未敢提前向她透露。因此她一直以为兄长失踪,嫂子抱病无法起身,加之母亲满面愁容,父亲又远在边疆,只觉天都要塌了下来,短短十几日一张脸便瘦了一圈,那些婴儿肥不翼而飞,轮廓分明之后更加肖似萧珩,瞧着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了。
&esp;&esp;萧珩毕竟年轻,伤口虽看起来可怖,然并非是在绝对要害之处,加之救治及时,照料细心,因此到进府时,除了胸口那一处重伤未愈外,其余皆已好了大半,只除了瘦了些,面色一如往常般清冷镇定,见王氏,萧以晴早已候在安澜院里,两双眼望过来都泛着泪光,萧渝夫妇也是目光担忧,不免温声安慰了几句,才把人各自劝回去。
&esp;&esp;自两人回府后一直喧闹无比的安澜院终于安静下来。
&esp;&esp;屋中早已燃上银霜炭,暖意盈怀,却并未如往日一般焚香,只借了海青石束腰花几上,一钵正开得葳蕤的落神香妃的天然香气。
&esp;&esp;萧珩被舒舒服服地安置在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上,身上盖着和合二仙织金缎子被,手里被塞了书卷,榻旁小几上搁着一杯刚蒸好的杏仁饮,还冒着袅袅热气,抬眼是一架乌木雕花刺绣屏风,绣的是南宋马麟作的“层叠冰绡图”,两枝绿萼白梅错落从屏风一侧横出,枝干清瘦如铁,花色含蓄,洁如缣素、润若凝脂,虽非真花,亦觉冷香袭人,扑面而来。
&esp;&esp;富贵,精致,清雅,是他熟悉的安澜院的惬意气息,是他心中家的感觉。
&esp;&esp;只萧珩虽贵为公府世子,在北境一直与普通兵士同食同宿,从未受过这般无微不至的照料,颇有些哭笑不得,且他自觉已无大碍,偏清词不许他动,不得不顺了她的心意,亦觉未尝不是一种因祸得福。因他受伤以来,那个柔情似水,体贴备至的小妻子仿佛又回来了,且两人相处之间多了份熟稔随意,不复这几个月以来的客气疏离,相敬如冰。
&esp;&esp;因已回府且年节将至,不好如在寺院时那般简素,清词去屏风后换了一身家常银霓红细云锦衫子出来,乌油油的头发挽在脑后,插了一支红翡滴珠金步摇,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屋中陈设,笑道:“知微姑娘布置的这屋子,越发不俗,了不得了,我也要甘拜下风。”
&esp;&esp;知微便睨了她一眼,将一摞子账册拍到案上:“夫人别以为夸两句便能躲懒了,这是世子名下各个庄子店铺的帐,我和知宜也才查了一小部分,还得您回来看呢。”
&esp;&esp;萧珩伤好了许多,清词心下松快不少,然看着这一摞高高的账册,她讶异道:“如何这么厚!去岁也是这许多吗?”
&esp;&esp;知微没好气道:“许侍卫搬过来的,道世子爷吩咐了,以后这块的帐都交到院里来。”
&esp;&esp;清词顿时了然,显然去岁她嫁进时,萧珩交到她手中的并非全部。国公府豪富,萧珩很有钱,只再多也不是她的,想到她也是为人做嫁衣裳,清词怏怏道了句:“我看到元日也看不完呀。”
&esp;&esp;“姐姐们,不若这样。”她转了转眼珠:“这段时间府里上下都辛苦了,月钱加倍,两位姐姐能者多劳。”
&esp;&esp;“休想蒙混过关!”知微道,“妈妈们说了,往年里年节下也是双倍的。”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