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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石凳上,杨涛拿着茶壶倒了三碗水,看着前爪搭在季清月鞋背上呼呼大睡的白猫,啧啧称奇:“大白来家里快两年了,我还从没见过它对谁这么亲近过。”语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酸味。
季清月膝盖上还放在那只小白猫,小猫是当着母亲的面从窝里抱出来的,大约是觉得安全,一点也不怕人,乖的不行。
闻言,季清月嫌弃的撇嘴:“你给人家起了个这么难听的名字,不挠你就不错了,还能对你好?”
杨涛挠挠头,大白怎么了?好听又好记,十分符合白猫的生理特征。
基于小猫母亲悲伤的起名往事,季清月立志要为小猫起个优雅有深度的好名。于是,回到家的夫夫两个直接走进书房,桌面上摊开一张白纸,开始头脑风暴。
袁铭对这事并不热衷,但是愿意陪季清月一起玩,干脆把地方让给了他,自己去外面给小猫做窝。
村子里的猫都是半家养半野生的,白天乖乖在家里睡觉,晚上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且经常捕猎,身上难免沾上脏东西,上床跟他们一起睡是不可能的。
袁铭把压箱底的陈年旧袄子找了出来,铺在竹筐底部,上面又加了一条叠成两三层的床单,方便清洗。
他们家的房子是石头做的,比木屋土屋坚固的多,不过时间久了,还是难免会有鼠洞,尤其是堆放杂物干草的柴房。
袁铭站在柴垛边上,半人高的地方很是平整,正好能放下这个竹筐。
选好猫窝的地方,袁铭正要出去,就听到了季清月风风火火跑过来的声音,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夫君!我知道给小猫起什么名字了!就叫它雪宝吧!”
听到这个名字,袁铭浑身一震,眼前逐渐变得虚焦,一个模糊的影子凝聚起来。
那是上辈子,他刚考上状元的时候。
都说高中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彼时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袁铭却半点不开心,他紧咬着腮帮的软肉,淡淡的腥味在唇舌间流转。
殿试之上,他表现过人,大放异彩,龙心大悦,钦点了状元的同时还给他指了个老师。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袁铭的亲生父亲——当朝右相袁善喜。
袁铭恨不得生啖其肉,然而此时此刻却只能弯下膝盖恭恭敬敬的跪在那人面前。
也是这一天,陪他进京赶考的夫郎告诉他身怀有孕的消息。袁铭至今记得自己当初欣喜若狂的心情,一缕阳光照射下来驱散了他内心所有的不快,一把将季清月抱进了怀里。
接下来的几天他还没有去翰林院上任,跟季清月住在一月一两银子租金的小房子里,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间,没有考试的压力,暂时忘掉了仇恨,就他们两个人,就跟寻常夫夫一样生活。
有次吃完饭,季清月便提出要给孩子起个小名。
“不然叫雪宝,”季清月仰着头看他:“诊出喜脉的那日正好下雪,而且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雪,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心性如雪般纯洁。”
袁铭自然依着他,轻轻抚摸他还未显怀的肚子:“以后你就叫雪宝了。”
只可惜,世事变化无常,他们期待已久的雪宝甚至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夫君,夫君……”季清月的手在他眼前晃动:“你在想什么呢?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回忆中安静的夫郎和眼前的季清月慢慢重合,变成一个人的样子。袁铭喉间微涩,将他紧紧抱住,半晌后,说道:“我喜欢这个名字,不过我希望这是我们以后孩子的名字,小猫的名字另取吧。”
季清月怔住了,片刻后脸色爆红,结结巴巴的说道:“什么孩子,才刚成亲,夫君莫要说胡话。”
袁铭笑了笑:“我听说哥儿孕子不易,需要比女子更加努力才能怀上,昨夜浪费了大好春光,今晚可要好好珍惜。”
说话间,他的嘴唇已经碰到了季清月的脸,温热的吐息轻轻划过脸颊,激起阵阵颤栗。
季清月连忙挣开,小声道:“我还要去给小猫准备晚饭,不跟你说了。”
慌忙跑到门口,他又停下来,说道:“那雪宝这个名字先留下了,小猫以后就叫融融,大雪消融的含义。”
袁铭低下头笑了:“都听清清的。”
小猫断奶了,但是牙齿还没长起来,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季清月就把馒头揪成小块放在菜汤里煮成糊糊,不放盐滴上两滴油,就这么倒进了小猫的专属小碗里。
季清月忙活的期间曹氏进来了一趟,看到他为了只猫浪费白面和油,只是轻轻皱了下眉,没说什么。
袁铭敲了敲曹氏的房门,进去之后果然看到她在昏暗的油灯下面绣花。
“这么晚了,阿娘别绣了,对眼睛不好。”袁铭在桌子另一边坐下,拿着木棍挑了挑灯芯,让灯光变得亮了一些。
曹氏叹气:“不绣怎么行?明年的学费还没凑够,再加上平日的花销,差得还挺多。”
袁铭问道:“我和清清没跟您说擅自带了一只猫回来,您不会生气吧?”
曹氏睨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月哥儿是城里人,娶他进门的时候我就没想着让他帮我干活,只要能把你照顾好我就满足了,可是这才进门一天,就闹着养猫,养就养吧,大半夜还专门给猫烧火起灶,实在是有些过了。”
“阿娘误会了。”袁铭抓住她的手:“养猫不是月哥儿的意思,是我近来学业压力大,听书院同窗说,养个毛茸茸的宠物在身边,时不时逗两下能缓解压力放松心情,我跟月哥儿提了一嘴,他才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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