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做的,是给孩子和孩子的母亲一个安全无虑的环境。
自祖母过世后,这还是他头一次兴起强烈想保护某个人的念头,绝不愿她有任何闪失。
“所以爷想怎么做?”
雷观月泛起一抹苦笑,“就是不知道才烦恼。”
第8章(1)
即使早有风声,拘拿的诏令仍是来得猝不及防。
开元二年,七月,玄宗罢两京织锦坊,同时拘拿九品到六品上不等的大批中央官员,一时间刑部牢狱人满为患,朝堂动荡不安,人人自危。
虽然这次扫荡的范围不包含五品上的重要官员,但是,如此大规模的清除官官相护、积习己久的腐败官员,也让那些位居高层的大人不再只是采取隔岸观火的保守态度,而开始有所行动。
旧有的朋克派系间的斗争也化暗为明,逐渐浮出台面。
国家中枢的动荡,在这个才刚迎接新的执政者的朝代,掀起了一股无人能预料的波澜。
唐盛世的未来,还在一片的晦暗未明中。
廉欺世彻夜未眠。
怀孕后,她每天都在应该睡觉的时间上床,一闭上眼便进入梦乡。今天已是她第二天醒着迎接太阳。
脸色有些苍白,廉欺世盯着洞开的正厅,一路望向同样洞开的大门,一手无意识地拨动蔗浆桑葚,难得失了笑容。
“小世,会坏掉。”陪了廉欺世两天,笙歌不只一次这么提醒她。
“啊?哦,我忘了。”而她总是这么回答,短促的回神,再继续重复同样的动作。
“膳房还有些昨晚的稀饭,要不要我帮你弄热?”
廉欺世执着地瞪着大门,回道:“已经早上了……是该吃点东西,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又不是什么麻烦事,还跟我客气。”笙歌碎碎念着,己放弃让她在除了生理需要之外从那把椅子上移动半步。
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从雷观月被官兵抓走,从严长风决定设法到刑部,或是从其他和雷观月有来往的大人那里弄出一点消息后,廉欺世便一直是那样。
还是肯说话,乖乖的吃东西,只除了合眼睡觉和起来走动以外。
仿佛生了根似的和椅子密不可分,她固执地等着。
等着严长风带回消息,也等着雷观月回来。
笙歌这才了解,她从没搞错自己的心,也见识到真正乐观的人失去笑容后,比向来悲观的人可怕许多。
她不该小看廉欺世的真心。
“回来了。”廉欺世突然吐出细小的声音。
还没离开正厅的笙歌听见了。
“什么?”
话才问出口,在外头奔走两天的严长风,仿佛赶了几百里路,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大门口。
“如何?”转眼间,挺着颗肚子的廉欺世已经急切迎了上去。
笙歌也想知道情况,但是严长风朝她望了一眼,她只好悻悻然地说:“奴婢这就去给你们张罗早膳。”
廉欺世似乎没听见笙歌的话,催促他,“有消息了吗?情况怎样?”
“打听的人不少,消息却很少。这次关了大批朝官,家眷自然也不少,刑部方面守口如瓶,连何时审议也不知道。”
“难道没可能是搞错人吗?雷观月几乎不上朝,也不出门,如何和其他官员有所挂勾?是不是弄错了?”廉欺世发觉自己对织染署署令这个职位,还有负责的工作和背后代表的意义完全不清楚。
严长风面无表情,双眼不带任何感情地望着她。
廉欺世迎着他的视线,眼底尽是满满的忧心。
“有些事,由我来说不太恰当,我只能告诉你,爷被列为调查的对象不奇怪。”良久,严长风回答。
“所以他确实有贪?”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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