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郡主用过晚饭却是反复思量,一时怀疑又一时不能确信,莹白的指尖拈着一枚水晶棋子,良久,唤了心腹侍女桂圆道,“桂圆,你觉着,阿镜姐是不是对秦公子格外与众不同?”
桂圆闻言道,“非但李姑娘待秦公子不同,便是秦公子待李姑娘,依奴婢说,似也格外周到。莫说是结拜的兄妹,就是亲生的兄妹,奴婢也没见过李公子这样照顾李姑娘的。李姑娘一向高傲,倘换了他人,便是想如此殷勤,怕也不能入李姑娘的眼吧。”给小郡主捧上一盏红枣茶,
“这可真是稀奇了。”宝郡主将水晶子掷入棋罐内,似笑非笑,“我哥都不能使阿镜姐展颜,这位秦公子,倒真有些本领。”
这话,桂圆便不好接了。
第二日,秦凤仪早早去了李家,他是带着早点过去的,与李镜道,“省得你不给我饭吃。”
李镜笑,“还记着哪。”
“就昨儿晚的事,怎么会忘?”秦凤仪道,“我带了金团、虾饼、玉带糕,昨天晚上特意交待厨下早些起来做,刚做好的,我带了来。是我家厨子的手艺,一会儿你尝尝。”
其实,小儿女的事,哪里真会记仇。便是李镜一向精明,但,秦凤仪也只有待她这般殷勤妥帖,尤其一大早见到秦凤仪这张美人脸,顿觉心情明媚,再大的气也没了。李镜对镜簪好一支新开的芍药,笑,“好吧。”
秦凤仪在李家吃过早饭,与李镜商量着去太湖的事,秦凤仪道,“正好赶上你生辰,咱们在湖上给你庆生,如何?”
李镜见秦凤仪还记挂着她生辰,自然愈发欢喜,二人正说着话,秦家下人过来,说是平御史府的帖子,请秦凤仪过去说话。
秦凤仪郁闷的,“一准儿是叫我过去画画的,烦死了。”
李镜能说什么呢,别人家的事好驳,平家的再不好驳的。李镜道,“你也别不耐烦了,珍舅舅性子不错。你要累了,就与他说一声,歇一歇也是无妨的。或是同他说好,过几天去一回,如何?”
秦凤仪道,“干嘛总是画我,别人都是画女人。女人才给人画呢。”
李镜没想到他是为这个别扭,不禁笑道,“谁说都是女人才给人画,多少山水画里,有的是男子。”
“真的?”
“我骗你做甚。”李镜拉他起身,给他整理下衣赏,道,“早去也是去,晚去也是去,这就去吧。”
秦凤仪拉住李镜的袖子,道,“阿镜,你与我一道去吧。咱俩一道去,待平大人画好了,再一道回。”
李镜有些犹豫,“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去嘛去嘛,一道去吧。”秦凤仪无师自通撒娇技能,而且,十分厚脸皮在比他小一岁的李镜跟前撒娇央求。女人或者有天生的母性,再者,李镜惯常强势,这简直是直戳李镜弱点,李镜抿嘴一笑,“好吧。”
李镜出门自要梳妆,秦凤仪甭提多热情,李镜梳什么样的发髻,簪什么样的首饰,配什么样的衣裳,他都帮着出谋划策。待李镜收拾好,二人便一同去了平御史府。
秦凤仪去给平珍画,李镜与小郡主在花园喝茶,小郡主原就心下生疑了,此时见二人竟一道过来,不禁笑道,“小叔着人寻阿凤哥哥,倒是镜姐姐也一并来了,你们在一处不成?”
“是啊。”李镜落落大方的坐在敞轩内,“阿凤哥早上过去,与我商量去太湖的事。珍舅舅的帖子送到秦家,秦家去我家找的人,我便一并来了。”
桂圆捧上茶点,小郡主道,“这是扬州城有名的珠兰茶,姐姐尝尝。”
二人喝了回茶,小郡主方道,“前番我过来的时候,我哥也很记挂姐姐。”
李镜听小郡主谈及平岚,心下大是不悦,模样转淡,语气也是淡淡的,“有劳岚公子记挂了,我与兄长一道,一切都好。”
小郡主听李镜这语气,并没有半点热络,更替兄长不值,心下亦大是不悦,面上微微一笑,不再多提兄长,反而说起扬州城的景致来,又夸李镜的花簪难得,小郡主笑道,“在京城倒没见这个样式,怪别致的。”
李镜望向小郡主,轻轻扶一扶发间这支芙蓉花簪,直接道,“的确不是京城的样式,是阿凤哥送我的,生辰礼。”
小郡主心下一沉,却是面不更色,笑,“阿凤哥哥非但生得好,看他平日间穿衣打扮,也知眼光不俗。这花簪,怕是他特意说了样子,叫银楼打制的。”
“是啊。”李镜悠闲的品一口珠兰茶,道,“真是好茶。”
要说先时小郡主只是怀疑,今日却是笃定了的。
小郡主与桂圆道,“你说,这事稀不稀奇?”
桂圆道,“不能吧?李姑娘堂堂侯府千金,咱们家大爷可是郡王府嫡长孙。不是奴婢这话不好听,若不是咱们大爷实在相中了李姑娘,莫说侯府千金,便是公府千金,咱们大爷也配得上啊。”在桂圆这样的下人看来,李镜能嫁入郡王府,给平岚做正妻,已是一等一的好姻缘!这位秦公子自然是生得好,可除了生得好,秦家算什么,一介盐商而已。便是桂圆这样出身郡王府的大丫环,倘是叫她嫁,她都不乐意盐商门第。
小郡主冷笑,“真个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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