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郑季由的这个反应给惊讶到了,我想过他会难过,会无奈,甚至可能会立马开始给我说清其中不得已的缘由,可我唯独没想到他会是现在这副近乎癫狂的模样。
我没有说话,郑季由也没有管我,他依旧狂笑着:“他刘奕廷,十年前投身神佛门之时可曾想过我与馨儿?可曾有半点把我们当作了他的朋友?啊!”
郑季由讽刺一笑:“他都没有……就因为他,我在朝堂之上四处受人排挤,受人攻讦!他们都怀疑我也是刘奕廷在宋国的魔教探子,数年寒窗苦读不仅不保,甚至举家都有随时下狱的风险!我不起来反抗,谁又来保护我们!他刘奕廷呢?死得干净!活该!”
我依旧没有说话,郑季由说完,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说起来,恐怕是因为秦桧和蔡京这两个小人,没办法向我报复,就只好拿着与我最亲近郑氏兄妹撒气。
是我……害了他们……
郑季由还是没有停嘴,不过语气和表情都不如刚才那般疯狂了,他身体一软往后倒去,一个趔趄后瘫坐在床,嘴中不停喃喃道:“都是刘奕廷的错……全是他的错……”
我没有反驳,也不想反驳,但现实却暴露出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郑季由现在已经是丞相了,哪怕在朝堂之中还有反对的人,也应该不会再对他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了。
但他依旧还是选择了去攀权附贵,甚至……就连自己的初衷也忘记了,他一开始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可如今却不惜用自己的亲妹妹去当作自己仕途上的垫脚石。
十年前我的那件事肯定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压力,我对此也无法否认。
但,在已经完全有能力自保的局面下,为了权利和财富,连自己的初心都忘了,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郑季由了。
我忽然感觉很悲哀,短短十年,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不过是白驹过隙,可终究还是躲不过物是人非。
郑季由头慢慢低了下去,看着纹理清晰的金丝楠木地板发呆:“都怪刘奕廷……若不是他,我怎么可能送出自己的妹妹?也怪馨儿,她非要对那混蛋暗许芳心,甚至把母亲给的鸳鸯玉簪都给他了,结果呢?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听到他说起鸳鸯玉簪,我心里忽然一揪,难怪……难怪馨儿小妹给我玉簪的时候这么害羞,原来这是……
我抬眼看向床上呆坐的郑季由,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看来不仅仅是刘奕廷死在了十年前,看来他打心底敬佩的那个胸怀大志的郑季由郑兄,也跟着一起死了吧。
一股酸气突然涌上心头,我胸口被巨大的苦闷所填满。
再多的无奈,最后也只得化作一声叹息了。
我与他皆已算是亡人,但,有一个人,她自始至终都是洁白无瑕,是最温润天真的人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也堕入地狱。
我不再言语,转身走出了房门又一跃而起跳上了房顶。
正计划着等一会跟着那个老头去他的官邸,可我望进庭院却不由瞪大了双眼,那里除了一堆烂醉的官员哪里还有那老头的身影?
这时,忽而听到有两的人的调笑声响起。
“哈哈,国舅爷也忒急了些,竟然这么忙着回去一亲芳泽。”
“那是,也不看看那郑小姐多漂亮,说起来,要我是国舅爷,现在早就在喜房里……唉哈哈哈……”
愺!那老混蛋竟然先跑了!
我心一沉,当即就要去追,可突然又想起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官邸在哪里。
以他们对那老头的称呼来说,是国舅爷就应该居住在皇城附近才是,但如今的金陵改制不小,要找到也不容易,如果我没能及时赶到,恐怕馨儿小妹就……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咬紧了牙齿,冷静,冷静……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已然打定了主意,于是一个翻身下房,找到了刚才在房檐下说话的那两个人。
我摸到他们身后,以手为掌,一个手刀劈晕了其中一个,然后凝结出气剑搭在了旁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的脖子上。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脖子上一凉,低头一看,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仙……仙侠,您……您想要什么?钱、钱我……我有得是!您要多少我都给您,您手下留情啊!”
“少废话!”我眉头一凛,又将气剑往他的脖子上凑了些,吓得他连连缩脖,“给我带路!去找刚才穿喜服的那老头!否则,我马上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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