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眨眨眼,立刻飞红了脸,扬起手来又要打他。赵元祺拨开她的手,轻轻吻了她的脸颊,将她推入屋内,大步走了出去。阿容咬着下唇,只恨自己怎么这么轻易就妥协,一面掛怀着他的安危,一面又为他的亲吻而感到脸热,简直有些心神不属。等到她回过神来,一眼望向屋外时,赵元祺早已去得远了,于是重重地舒了口气,来回踌躇。走了半晌,耳根又热了起来。
赵元祺甫出旧宅,避过了一些人,来到与温伯约定的地方。到得门外,却见温伯捧抱着右臂,受伤处泊泊渗血,靠在门边细声呻吟。赵元祺眼皮一跳,立刻上前:「怎么回事?光寄人呢?」
温伯齜牙咧嘴地直起身子,斥道:「你是死去哪儿呢?为什么这么久才来?」
赵元祺无暇解释,只是焦急地说道:「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朝四周望了一眼,走进屋内东翻西找,就是不见赵光寄的人影。温伯叹了口气,让他别再找了,撑起身子,吃力地说道:「你救了少爷之后,那姓薛的气得不行,打定主意要把你逮回来。中途那俩贼秃的手下也追来了,朝少爷射了毒箭,又把我打得重伤。现在人给他们抢了去,意在要你去薛家负荆请罪。倘若不从,少爷便要毒发身亡了!」
赵元祺眉心一动,紧紧攒住了拳头。温伯轻轻推了他一下,有些难受地说道:「你快去薛家吧,他要怎样你答应就是。快快讨到解药,救少爷的命要紧。」
然后他突然抓住了赵元祺的手,又是一声闷哼,语重心长地说道:「十多年前,元祺少爷和你在一起,不幸丢了性命,这已经够让老爷悲愤了。现在二少爷有难,你若救他不得,如何对得起老爷在天之灵?」
赵元祺听罢,略为扫了温伯一眼,抽开了手,没有说一句话。过了半晌,才靠近温伯,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温伯静静听着,半晌后,点头答应。
后来,阿容终究是没等到赵元祺。她在旧宅等候多日,就是没有盼回他。赵元祺也没跟她细说薛家的事,她连从何找起都不知道,心中有多焦急就不必说了。至于赵元祺,那天他回到薛家之后,便答应了与薛少贤的合作。薛少贤给赵光寄解了毒,却不知那毒药极其顽强,倘若没有一次解净,便会定时復发。而薛少贤的事业日益壮大,家丁也渐渐多了起来,到如今,他也不是非赵元祺不可,就是怀着一点报復的心,偏要好好折磨他,以解心中不快,是以不将毒药解净,藉此控制他俩。赵元祺也是识相,将他的虚偽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还让薛少贤认为他是真心的。赵光寄的性命,也就这样吊了一个月多。
他不时会和温伯有书信来往。这一天,当他再一次送出信笺时,有一个手下悄悄入了薛少贤的房间,就像做贼一般,小心翼翼地说道:「少爷,属下有要事报告!」
薛少贤不耐烦道:「怎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手下道:「前些日子,属下瞧见了赵公子的信笺,发现里头大有文章。原来他和他家手下,竟然私下在找寻解药。属下看看信上的内容,似乎他们还真找到了。看来赵元祺这廝,您还得好好注意,免得他坏了少爷的事。」
薛少贤吊起了眉毛,颇不悦地说道:「你是医生吗?怎么就确定他们真找到解药了?」
手下道:「是不是真找到解药,属下自然不知。只是那信里言之凿凿,说得有理有据,属下看起来不像假的,这才来向您通报一声。」
薛少贤顿了半晌,搁下手中的笔,斥退来人,唤来了一个野豹队小弟。自从那日之后,段奇寧和欧阳惜剑便入了薛家。他们逮着赵光寄,伤了温伯,还逼得赵元祺不得不来负荆请罪,薛少贤得意极了,立刻为他们疗伤,从此为他效劳。
他自恃有高手相护,又凭一己之力东山再起,多多少少都有些膨胀。赵元祺这颗棋子,当初是他用尽千方百计才得来的,现在家中已不缺打手,想来此人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留着又有何用?便对小弟说道:「听好了,在试剑会回程的路上,你和你家老大,速速将赵元祺解决了。」
小弟顺从地一拱手,应了声「是」,快速退了下去。
屋外起了一阵风,冰凉的触感宣告初冬的到来。薛少贤半瞇着眼,耳边好似起了阵骚动,一回头,原来是门给风吹开了,正虚掩着。他手背身后,走到门前望了一眼,不见人影,于是踱到了窗前,沉下脸来,思忖十天后的试剑会,计画该如何进行。
一个黑影从碧树轩窜了出来,飞越房樑,来到右侧的厢房。那隐蔽处站着个青年,一见黑影,便悠悠地调侃道:「一身黑衣到处跑,倒像作贼似的,挺适合你的呢。」
那青年正是赵元祺,黑影一见了他,也不理会他的讥讽,立刻报告了刚才在薛少贤房里听见的一切。赵元祺吊起了眉毛,戏謔道:「你在门口偷听?」
黑影点了点头。赵元祺笑道:「这么大一个人都抓不到,到底是他眼瞎了呢,还是你天生适合作贼?」
黑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赵元祺笑了笑,递给黑影一封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年家班近日在关渡演出,你替我跑趟腿,务必亲自送到老闆娘手里。」
黑影一声没吭,点了下头,一溜烟地跑走了,转瞬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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