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老师口中,季寒川听到了另一个角度的、关于当年一中舞弊案的故事。
他耐性很好,不动手时显得脾气温和,到后面似乎是站累了,干脆邀请黑影坐下再说。
陈老师心惊胆战地看了眼季寒川身后。邵佑几乎紧贴着季寒川,下巴搭在季寒川肩膀上,一只手揽住他,另一只手扣住季寒川的腰。
而季寒川对此“一无所知”。
他语调有点过于不紧张了,懒散,尾音拉长。如果不是陈老师知道,这少年人一定看不见“祂”,那他或许会以为,季寒川是明知“祂”在这里,才能这么有恃无恐。
他叹口气,脸色很苦,几乎成一块橘子皮,慢慢讲述从前的事。
某种意义上,陈老师知道自己此刻不该说。警察怎么能掺和进来?完全乱套了。
可既然“祂”也在这里,陈老师就鼓起一点勇气。
他说的前半段,和季寒川之前在报道上看的差不多。
陈老师:“那几年生源越来越糟糕,学校成绩走低。正逢大学扩招,按理说不该这样。可学校里,学生没个学生的样子,老师也力不从心。到最后,完全是学生应付老师,老师应付上头,心照不宣地造假。到高考成绩下来了,就显原形。”
陈老师:“孙校长到一中,原本是为了磨资历。这没什么好说,都这样。”语气有点惆怅,“我这两天有看后面的事,孙校长之后的欧校长就做的很好,到现在已经调去其他地方教育口了,职位也升了不少……孙校长当初好像在和人竞争什么机会,只要那年一中成绩下来,过得去,他就能拿到。问题是孙校长也知道,那批孩子成绩过不去。”
陈老师:“所以呢,他就动了点心思。”
季寒川盘着腿,邵佑的影子亲亲密密抱着他。
宁宁也出来了,身上还是那件新买的牛仔裙,蹲在一边,两只手托住脸,把小脸托成一朵花,认认真真听故事。
季寒川瞅见女儿这幅样子,很想笑。
第一局游戏时,宁宁说,只要自己想把衣服“送”给她,那她就能穿上。
真正实施起来很简单,心念一动的事儿。
但季寒川由此深觉:养女儿好贵。
现在宁宁是四岁多,不到五岁。没地方上幼儿园,都是邵佑闲暇时手把手教。
季寒川作为不负责任、在外“打拼”的爸爸,深觉愧怍,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婆,邵佑完全是丧偶式育儿。至于季寒川自己,有精力时给小朋友买买衣服,没精力的话就完全把宁宁交给邵佑带,完全是渣爹模板。
他想到这里,心虚,不笑了。
表情变化落在外面观察的警察眼中,就是季寒川听到孙校长图谋不轨时,懒洋洋地勾了勾唇角。审讯室的白炽灯落在他脸上,照出他精致过头的俊秀容颜。
这么好看的孩子,哪怕成绩不好、不能走统招,也可以尝试去娱乐圈发展。
听到后半段,季寒川却慢慢严肃。
陈老师:“那会儿高考的各种检查、管理没现在严格。一中的孩子,都是在一中直接考。”其实现在也有这样的学校,但也需要校长和当地教育部门打好关系。摆出来的理由冠冕堂皇,希望孩子们在最熟悉的地方考试,不至于发挥失常。
陈老师:“孙校长研究了好久,最后决定是从眼镜架下手。他原本还考虑过其他的,但毕竟都要用金属测量仪,就都给否了。”
季寒川抬了抬下巴:“继续。”
陈老师:“继续啊,就是定制了仪器,找好做卷子的人。然后挑了年级前一百的孩子,想要瞒天过海……”他絮絮叨叨,说当初其实有些家长是不赞同的,但气氛摆在那里,最后还是所有人都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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