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手指抚过木头纹理,说:“这毕竟是一个‘游戏’。”
旁人怔住,而季寒川抱住一条木板。木板很长,比他还略高一些,接近两米,有二十公分宽。这会儿被季寒川拿到围栏边,然后耐心地用打火机引燃。兴许是木板太干燥,兴许是其他缘故。总归,在数分钟等待后,木板竟真的烧出火焰。
玩家们惊喜。这样一来,他们至少有了还击之力。胡悦在四周墙壁都走了一圈,确认了楼下人墙最高的地方。这时候,木板已经燃得很旺。他们把木板推了下去。
火焰在空中飘摇,吴欢像是在给自己增加信心,自言自语:“古代不也是这么守城的?”滚石、投火,“……可惜没有汽油。”
带火的木板径直砸向楼下人墙。NPC们直愣愣待在原地,看着头顶落下的东西,不知躲避,被砸个正着。
人墙塌了下去,火焰却没有在疾风中熄灭,而是烧的更旺,沾上NPC的衣角。
季寒川转了转手上的打火机,有种奇异的感觉。像是最先和平的日子,他与NPC们一起打麻将,每一把,都占尽了运气。可季寒川心知肚明,自己的牌技其实不算高超,虽然算牌,但那天赢太多了,更多还是接来的牌太好,每张都有用处。
而此刻,他的心情类似:从点火,到推木板下去;风向、湿度,每一样,都恰到好处。而NPC们被跟着“点燃”,更是不可多得的好运。
季寒川想:是有“人”在帮我吗?
他摇一摇头,决定先做当下的事。
哪怕是能一手给碎骨女人“正骨”、能帮彭总“减肥”的季寒川,都对楼下的人山人海束手束脚,只能用最原始的法子。
看在其他玩家眼里,就是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就这样,几名玩家分工协作,墙角的木板越来越少、朱葛打火机中的油也越来越少。天色更暗了,夜幕笼罩大地,火焰却在楼下,勾出一条长龙。楼顶,高修然的肚子叫了声,咕噜噜的。与此同时,空气里泛着点“烤肉”的焦香。高修然嗅到,却不觉得饿,只有恶心。
他们不把NPC当做与自己对等的“人”来看,但在这种时候,还是会物伤其类。
而吴欢沉默地摸一摸自己的腿。并不痛,毫无知觉。焦炭化的地方始终在向上,已经要到她的肋骨。她紧盯着手上的表:十二点、一点、两点——
他们抵过许多次人海冲击,偏偏NPC实在太多了,总有下一波人,木板却有限。等到三点出头,最后一块木板也被丢了下去,仍然能起到作用,将NPC们阻挡了一时三刻。往后,他们却继续往上、百折不挠,像是一群不死的蝗虫。
也有NPC选择翻进窗户、从内部攻破。
玩家们选择留下一个人,负责守门。如果楼梯间通往顶楼的门出来什么状况,守门的玩家要及时告知其他人。吴欢做不了更多事,于是在此事上,自告奋勇。她被朱葛背过来,等朱葛离开了,她看着眼前的门扉。是铁制的,有栏杆。换句话说,哪怕NPC们真从这里上来了,那短时间内间,他们也无法进入。
往后,到四点,NPC们越爬越高、越爬越快,要到二十层往上。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
玩家们开始拆楼顶的管道,往下丢去。
季寒川负责拆,其他玩家负责丢。重力加持,几堵人墙摇摇欲坠、濒临坍塌。这时季寒川走来,从于章手中接过一截水管,朝人墙至高处砸去。风声如哨,NPC被迎面砸到,砸出一头一脸的血。于章甚至觉得,自己听到头骨碎裂的声音。
而另一边,季寒川去看了眼吴欢。吴欢身体状况差,故而任务轻。其他玩家在忙,她只用准备好嗓子。此刻见了季寒川,她笑一笑,说:“辛苦。”
季寒川打量她,没说什么。
五点,顶楼的管道被拆除干净,季寒川开始拆墙。
六点,终于再没有东西可以拆,顶楼一片空旷、纵览无余。同一时间,楼梯间的门后,出现第一个NPC。往后,NPC越来越多,铁门在他们的挤压下摇摇欲坠。
季寒川看来看去,都没见到熟悉的面孔:高修然的借钱对象。
他有点没办法,和高修然提了一嘴自己的建议。高修然不寒而栗:“真、真会出事?”
季寒川道:“不知道,但还了总比没还强。”
高修然脸上多一些愁苦:“这可怎么办?”
季寒川提议:“画个圈、把钱烧给他,怎么样?”
高修然瞪大眼睛:“这不是在咒人死?”
季寒川纳闷:“你觉得那个借你钱的是活人?”
高修然身体一抖,不说话了。而同一时间,铁门的锁不住晃动,显然就要支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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