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雀山大桥的春节,过得格外热闹。
在这里值守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习惯了频繁的地震。
他们心里除了最初的惊慌,就只剩下了春节欢快的气氛和乌雀山大桥即将通车的喜悦。
烤全羊、骨头汤,使寒冷的乌雀山变得温暖。
大家吃完饭也没熄火,围在篝火旁边取暖聊天。
聊着聊着,工作人员就站了起来,端起酒唱了祝酒歌。
川藏沿线,多得是这样嗓音浑厚的藏民。
他边唱边敬给身边的同事,周围都跟着热闹起来,跟着打节拍起哄,让闲聊变成了劝酒祝酒的春节晚会。
聚集在一起的中国人,无论民族如何,改不了与生俱来的热情。
律风即使听不懂老乡们的腔调,也沉浸在轻松愉快的调子里,开心地融入了周围的欢呼声中。
敬酒祝酒的歌曲接龙,憋得一群常年各位蹲守山上工地的中年汉子们,找到了抒发情绪的绝佳机会。
最初端端正正的藏语祝酒歌,经过各个文化习惯不一样的同事改造,成为了怀旧金曲大串烧。
他们也不管什么边唱歌边喝酒、先唱歌再喝酒的规矩,不少人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然后开怀歌唱。
从凤凰传奇到康定情歌,原生态的篝火,有了原生态的背景音。
律风安安静静的听,笑得脸颊都映照出火光的红。
平时感觉土嗨的音乐,在这群人熙熙攘攘的合唱里,没什么调子,又自成调子,别有一番风味。
他用肩膀撞殷以乔,问:“师兄以前参加过这么热闹的聚会吗?”
殷以乔看着眼前这些借着春节好酒,驱寒放歌的工作人员,笑道:“最多有几个好朋友,毕业旅行出去烧烤一下。能够这么热闹还是从来没有过。”
他在英国的社交,更倾向于酒会酒吧。
那里会弹奏舒缓的钢琴,播放吵闹的电音,却不会像现在一样,点燃一团篝火,以歌助酒,以酒助兴。
员工们唱的歌,对他来说大多数陌生。
不同环境流行起来的音乐,都带有独特的文化色彩。
一些人唱的歌词在他听来还没有找到音调,很快周围的人就能跟着端酒的同事,一起疯狂大唱。他们的歌声无疑是走调的,可是那几句走调的音律唱完,立刻就能带来满场的笑声和欢乐。
殷以乔说:“如果人类用唱歌的方式交流,感觉马上能分辨出不同的年龄、喜好了。”
“哈哈!”律风毫不客气,“我们肯定有代沟!”
“嗯?”殷以乔微眯着眼,看他还没喝酒就说醉话的师弟,“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代沟。”
律风正想举几个歌名让师兄认清现实。
忽然,端着酒的项目经理大步走过来,开口就是——
“来来来,律工,我敬你一杯!”
他话音刚落,周围全是工作人员的笑声。
“来了,罗总又来躲酒了。”
“老罗你好赖哦!每次到你,你都跑!”
项目经理转头就抗议,“什么赖?我这叫尊敬!除了高总工,今晚这里律工功劳最大,来!我敬你!”
说完,碗往律风手上一塞,视线真诚热切。
躲酒就躲酒,居然还要把律风架在高位用火烤。
周围都是工作人员的笑声,他们每一个都比律风年纪大、经验多,看向律风的视线充满善意,就想看他怎么喝酒怎么唱歌!
律风喝不惯他们的酒,但还是皱着眉一口闷了。
入喉什么味道他完全没尝到,整个人从脖子到耳朵热得炸开,最后一丝寒冷都被酒味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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