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9月6日上午5时,安徽合肥长丰县下塘镇南好村,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整个村庄仍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村民吴发昌、吴玉枝早起去河边取水,忽然发现河里漂浮着两只麻袋,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着什么。两人心中疑惑,连忙招呼来几个村民,合力将麻袋打捞了上来。当众人七手八脚地打开其中一只麻袋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令人掩鼻连退几步。麻袋里赫然装着一具四肢被捆绑得死死的腐尸,面容已经无法辨认,只能隐约看出是个人形。惊恐万分的村民们连忙报了警。接到警情的民警迅速赶到现场,封锁了河道,检验尸体、勘查现场的工作紧张而有秩序地展开了。另一只麻袋也被打开,里面同样装着一具四肢被捆绑的尸体,是一具女尸,腹部高高隆起,显然已经怀有身孕。两具尸体均是头部被钝器击伤,颅骨粉碎性骨折,脑组织严重损伤。其中男尸咽喉位置还被锐器刺破,伤口触目惊心。已是晌午时分,热浪灼人,技术人员不顾腐尸发出的阵阵恶臭,解剖分析尸体。女尸腹内的胎儿已经发育三四个月,可惜两具尸体已高度腐败,面目无法辨认。到底凶手与死者有何深仇大恨,竟会痛下杀手,闹出两尸三命凶杀案来呢?当天下午,为了先弄清楚死者身份,20多名民警采取以物找人的方法,分组划片深入走访周围群众。傍晚时,下塘镇第一居委会的刘福胜向办案民警报告说,他侄子刘文和侄媳杨德芬于3日前外出进货至今未归。以往外出进货,他们都是当天返回的,并且说小两口才结婚4个月,杨德芬已经怀有身孕。当民警拿出装尸的麻袋、捆尸的绳子、扁担以及死者身着的衣服照片时,刘福胜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刘文平常所穿的衣服。但因为死者面目无法辨认,办案民警还是迅速找到了刘文家,技术人员从刘文、杨德芬住室提取了指纹进行对比。结果完全相吻合,确认死者即是刘文、杨德芬夫妇无疑。当天晚上,办案民警围绕死者生前的活动轨迹展开了细致的查访工作。经过一夜奋战,案件终于找到了切入点。9月2日晚,刘文曾请邵某、崔某等3人到自己家喝酒,深夜时分刘文还曾经对邻居说过,9月3日要坐早班火车到合肥去进货。为此,民警决定分头行动,查明邵某、崔某等3人的行踪。很快,民警就查明了这3人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也有合理的不在场证据。而到合肥的进货点也反映,刘文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出现过了。刘文所在的蔬菜商店和住地群众反映,刘文夫妇社会关系简单、为人正直、作风正派,从来没和别人吵闹过,仇杀、情杀的可能性可以排除。眼下有价值的线索都断了,案情堕入云雾之中。镇上各种传闻四起,闹得人心惶惶,都担心这个案子破不了,可能还会闹出更大的人命案子来。这无疑是一件棘手的案子,办案民警个个眉头紧锁,心事重重。既然社会关系找不到突破点,民警就唯有从刘文的家人处尝试突破。很快,办案民警通知刘文的4个兄弟分别到局里进行谈话。果不其然,民警很快就从刘文兄弟的谈话内容里串联起了一条线索来!“9月3日,那天爸起得很早,叫我们哥俩去姑妈家借板车,我们回到家后,发现爸在厨房里不知道烧什么东西,搞得满屋子都是烟,很呛人很难闻。问他烧的什么东西,他说是奶奶捡的破布,还让我们出去,不要待在家里。”“好长一段时间,爸总是一个人在家喝闷酒,像是满腹心思似的。”灯下黑!民警当即决定要仔细勘查刘家院子。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河道只是抛尸现场,凶案第一现场很可能是死者卧室!从墙壁、顶棚发现沾染着血迹的情况来看,血很可能是透过蚊帐喷射出去的。但奇怪的是,蚊帐找不到一丝血迹,并且蚊帐很新,不像用过的感觉。而死者与其父卧室只是一墙之隔,隔墙只是用桔梗、泥巴糊的,难道刘文夫妻被害时,没有发出异常的响声?办案民警走访了镇上10多家商店,据供销百货商店营业员回忆,案发后刘文的父亲刘福泉到店里买过一顶蚊帐,当时他不拣不挑,付了钱就急匆匆走了。明知道墙上有血迹,还粉刷过。案发后跑去买蚊帐,急冲冲地走了,而染有血迹的蚊帐却不知去向。特意支开家人,烧破烂布。面对民警,却绝口不提案情。一个个疑点都指向死者的父亲刘福泉,他绝对是案件的关键突破口!办案民警立即将刘福泉传唤到公安局进行讯问。面对民警的询问,刘福泉故作镇定,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那可怜的孩儿啊,你们可得为他的惨死伸冤啊!”这是刘福泉的开场白,他的眼眶湿润了,似乎真的在为儿子的死感到悲痛。“你儿子、媳妇是在自己卧室被杀害的。”民警冷冷地说道。“不会吧,这难以使人相信!”刘福泉故作惊讶地说。“你住在隔壁,没有听到响动吗?”民警追问道。“没,没有,我睡得很死。”刘福泉回答道。“9月3日上午,你在厨房烧什么?”民警继续问道。“烧、烧我妈捡回来的那些破烂布。”刘福泉支支吾吾地说道。“你9月4日到供销商店买的蚊帐用在哪里?”民警穷追不舍。刘福泉支支吾吾说不出,民警接着问:“刘文被杀现场那染有血迹的蚊帐又去了哪里?!”在办案民警连珠炮似的发问下,刘福泉难以自圆其说,额头直冒汗珠,不时唉声叹气,防线即将被突破!突然,“扑通”一声,刘福泉跪倒在地:“我说,我坦白……”这一刻,民警们却没有以往破案带来的那种喜悦,他们紧咬嘴唇,愤怒的目光射向那温顺老实、却毒如蛇蝎、行如禽兽的刘福泉。根据刘福泉描述的抛弃证物地点,民警很快从裴桥村新大塘等处,找到了沾满死者血迹的棉被、床单、作案工具等罪证。而在厨房焚烧的,正是刘福泉自己身上染了血的衣服和死者床上蚊帐。刘福泉如此泯灭人性,亲手杀害自己的儿子和媳妇,还扼杀了尚未出生的孙子,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这还得从他那支离破碎的家庭说起。刘福泉,47岁,原是下塘镇医药公司的收款员。1979年6月,因为贪污被查。他认为是公司的李经理搞的鬼,于是伺机报复。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潜入李经理家中,挖墙洞埋上炸药,引爆后携款潜逃。同年7月14日,刘全福被以贪污、爆炸罪判刑12年。刘福泉嗜酒如命,凶狠闻名。平时,在家常为生活琐事争吵不休,对5个孩子则是宠一个骂一个,常常用恐吓的方法控制他们。家里人顺着他则相安无事,要是逆了他意就要遭殃,以至几乎没人敢对他说个不字。刘福泉判刑投入劳改后,他的妻子拖着5个孩子生活,常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这样的苦日子怎么过?于是,1981年底,妻子向刘全福提出离婚,之后就跟本镇居民陶仁敬结了婚,并将2个最小的儿子带到了陶仁敬家里生活。刘福泉为此十分恼火,他认为一向听顺自己的妻子是不会提出离婚的,一定是陶仁敬“教唆”妻子的。于是乎,刘全福经常写信给家里的3个儿子,挑唆离间母子关系。1982年9月,刘福泉的2个小儿子旷课逃学,浪迹街头彻夜不归,受到陶仁敬的训斥。而刘福泉的大儿子刘琪得知后,就上门大吵大闹,指责陶仁敬虐待自己的弟弟,以致双方发生冲突。刘福泉的二儿子刘文心地善良,为人厚道,经常到陶仁敬家规劝两个弟弟。刘福泉知道后,气得暴跳如雷,写信大骂刘文是吃里扒外的歪种。1987年4月,刘福泉被提前释放回家,两个小儿子就回到了他的身边,他自己以经营干鲜蔬菜等生意为生。刘福泉认为刘文与陶仁敬来往是大逆不道,对其冷眼相看。而刘文结婚时,背着刘福泉,请了母亲和陶仁敬到家作客。事后,刘福泉恼羞成怒,多次想冲进新房找儿子“算帐”,还多次扬言:“这是欺宗灭祖,这个家没法治了!”甚至还在其他几个儿子面前恶狠狠地说:“谁不听我的,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9月2日晚,刘文邀请邵某、崔某等3人来家喝酒时,刘福泉也在场。酒过三巡,刘文无意间提到了自己与父亲之间因为与陶仁敬一家来往而产生的矛盾,言语中流露出对父亲的不满。刘福泉听后,怒不可遏,认为刘文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当场与刘文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争执中,刘福泉的情绪逐渐失控,他拿起厨房里的钝器,狠狠地砸向刘文的头部,导致其颅骨粉碎性骨折,脑组织严重损伤。刘文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下,根本来不及反抗就倒在了血泊中。
此时,刘文的妻子杨德芬闻声赶来,试图阻止刘福泉的暴行。然而,已经杀红了眼的刘福泉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将杨德芬也视为敌人,用同样的方式将其杀害。在杀害杨德芬的过程中,刘福泉还残忍地用锐器刺破了她的咽喉,导致她当场死亡。
两具尸体倒在卧室的地上,鲜血四溅。刘福泉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却没有一丝悔意。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为了掩盖罪行,他决定将两具尸体处理掉。
于是,刘福泉找来了两只麻袋,将两具尸体分别装了进去。为了减轻重量和便于搬运,他还残忍地将杨德芬腹中的胎儿也一同装入了麻袋。之后,他趁着夜色将麻袋运到了村边的河道里,将它们扔进了河中。
在处理完尸体后,刘福泉开始清理现场。他烧掉了自己身上染有血迹的衣服和死者床上的蚊帐,还用泥巴糊住了隔墙上的血迹。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还特意去买了一顶新的蚊帐来替换掉染有血迹的那一顶。
然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尽管刘福泉费尽心机想要掩盖自己的罪行,但办案民警还是通过细致的侦查和走访工作,最终锁定了他的犯罪嫌疑。在铁证如山面前,刘福泉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这起案件震惊了整个村庄和周边地区。人们无法想象一个父亲竟然会如此残忍地杀害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以及尚未出生的孙子。刘福泉的罪行也再次提醒人们要珍惜生命、尊重法律、维护家庭和谐与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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