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员疯虎似的大汉,集中全力扑击庄翼,甫始一剑逼退劫囚者的庄翼,非常自然的移位侧走,双肩半抛,巳脱出敌人的攻袭之外,他没料到的是对方并未接续进逼,两人挫身向后,立时便掩至骆修身左右:这即是说,他们已暂且将姓骆的和庄翼等隔开了。
仅仅这一个动作,便已显示出来人俱为行家,专门行狙击截袭任务的行家!
草寮裹的形势,在这瞬息之间已起了微妙的变化:两个虎背熊腰,杀气腾腾的山汉并护于寿祥,佟仁和四位铁捕,则与另外三名不速之客相互峙立,这种情况,实在说不出那一边占了上风,但庄翼及他的手下们,至少已失去完全控制局面的优势,则无庸赘言。
“病虎”骆修身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他目露凶光,形色狞厉的开口道:“姓庄的,人说十年风水轮流转,如今不用十年,连他奶奶十天都不用,风水就大翻大转了,你们妄想押我过去结案杀头,老子可不认这个命,只在今晚,老子就要跳出浅滩,腾云架雾消遥去了!”
庄翼面无表情,声音极冷极硬:“骆修身,算盘不要敲得太如意,你祖坟埋差了穴眼,今生今世,你再也别指望能翻身,鬼头刀,斩决牌,你的结局仍在那里。”
骆修身狂笑如袅:“好叫你搞清楚,我的大提调,你可知道前来搭救我的这几位是些什么人物?但要你明白了,我怕你腿肚子打转,连头皮都麻啦!”
庄翼静静的道:“你是在说神话,骆修身。”
额头青筋暴起,骆修身眼角倒吊:““七煞门”的“四钹双煞”郑钧、郑烈琨仲,我的拜兄,“回马刀”万有道,蒲城大豪“千束芒”郭亮再加上我手下第一员虎将“血刃”司徒卫,姓庄的,凭他们还怕制不住你这一干鹰爪孙?”
庄翼的目光缓缓扫过并立在骆修身跟前那两个大汉,这二位皆是一脸横肉,神形悍猛,同样的刀眉暴眼,塌鼻阔嘴,五官轮廓,确有几分相像,显然这即是“七煞门”的“四铰双煞”,郑氏兄弟了;与钱锐等人对峙的三位中,那手执厚背紫金刀,唇留短髭,客颜冷峻沉肃的朋友,无疑即是骆修身的拜兄“回马刀”万有道,站在万某种边,银枪斜竖,长身窄脸的这位,约摸便是蒲城大豪“千束芒”郭亮,剩下那使令箭形家伙的,则十成十为“血刃”司徒卫——倒是这司徒卫,生得白晰俊雅,气宇不凡,在对方这一群裹,最称体面。
人是长得体面,司徒卫现下的表情却有些沉不住气,他怒目瞪视庄翼,唇角不停抽搐,显见他并未忘记方才庄翼那一剑,险些使他出了大丑。
面容冷肃的万有道柱刀于地,双手叠撑在刀柄之上,沉缓的发话:“我们并不想袭杀官差,庄翼,只要你放过骆修身,我们保证不难为你,人要通权达变,懂得衡情度势,一味执着,就是给自己过不去了。”
“千束芒”郭亮也接腔道:“总提调,你应该明白,我们这次的行动决非即兴之作,而是经过详细计划,周密布署后的实力表现,没有把握的事,我们不会轻举妄动,一旦付诸实施,便必有胜算的凭籍,请你审视利害,莫做无益的颉顽!”
庄翼笑了笑,道:“冲着各位的盛名虎威,形势对我而言,确有几分棘手,难得各位还赏脸给我找台阶下,但务必请各位宽谅的是,我实在没有法子答应各位的要求,职责在身,王法有据,这个例,破不得,我也担待不起!”
万有道和郭亮互望一眼,尚未及回话,那边,骆修身已脸红脖子粗的咆哮起来:“有道哥,郭大老,用不着与这罗嗉,娘的皮,他为了升官进禄,邀功领赏,如何顾得别人死活?你们便讲下个大天来,他也不会搭理通融,对付这等狗腿子,只有使狠下刀,宰净杀绝才是办法!”
万有道仍然十分平和的道:“庄翼,我们只要骆修身一个人。”
庄翼摇头:“一个也不行,万兄。”
脸色僵硬了一下,万有道嗓音微微提高:“你不再考虑考虑?”
叹一口气,庄翼道:“万兄,朝庭有法,江湖有道,骆修身双手染血,背负了多少条人命?如果我图寻苟安而徇情私纵,休说上面追究下来难以交待,本身也对不起自己的职守,那些条人命,万兄,亦都是有血有肉,爹娘生养……”
万有道沉默片歇,冷凛的道:“这可是你自找,庄翼,怨不得我们!”
庄翼左手搭上执剑的右手手背:“很抱歉,万兄!”
仿佛早有默契,护立在骆修身前面的“四钹双煞”老大郑钧,蓦地身形半旋,双钹齐出,力斩驼修身套扣在颈腕间的木枷,双煞老二郑烈则暴出三步,猛袭庄翼,在同一时间,万有道,郭亮,司徒衙也齐齐动手,冲向四名铁捕!
木色剑的泠芒弹出寒星两点,“叮当”串响磕开了郑烈的钹面,姓郑的决不退却,上身倏短,钹刃由上扬起,狠切庄翼胸腹。
这须臾里,骆修身屡屡举枷上迎,郑钧双钹连砍,但见木屑纷飞,柴质四溅,“吭”“吭”有声下,枷拷的头一道横锁铁条业已断裂!
庄翼斜走一尺,剑锋突由左肘之下淬穿而出,青芒如电,便在郑烈双钹切空的一丝间隙中插入,剑尖急颤,戮进郑烈咽喉,更透过后颈,把这位煞君重重顶翻!
郑烈的尸体尚未及倒下,庄翼长剑已抖成六个硕大光环,环环相套,在一片破空的劲气呼啸里圈罩郑钧,去势之快,无可言喻。
正在发力劈枷的郑钧,不用回头,已感觉出那股凌厉的锐劲卷荡而至,他顾不得继续行动。一个虎跳窜出五步,左手钹就在这近距离中脱手飞斩…六枚光环突然交叠,于交叠的刹那已变为一条青蒙蒙、碧艳艳的光柱,光柱盘龙般“霍”声矫腾走掠,脆响骤起,飞来的铜铰已多成两半抛升,几乎不分先后,尚套在木枷中的驼修身的头颅也血淋淋的离腔弹滚,赤雾迷漫,缤纷浮沉,衬托出的是骆修身面孔上那股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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