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嘎然而止,她的美丽逃脱了追杀。她完成了美丽的造型,然后,大幕徐徐落下。”地震是陈霁又一个不凡的经历,他不管是在对生命的认识上,还是文学的写作上,都会有一次新的飞跃。
陈霁散文论(3)
陈霁的文章无不彰显着思想的内涵,他一路走,一路探索,从没有停止对历史对文化、对社会对人生的思考,他的文章给人带有着灵魂的触动性,读他的文章能读出一种昂扬之气、一种浑然之叹来。他的很多的文字都可为警句,一篇文章,随处都是可圈可点的词语。比如他写海瑞的《黑暗王朝的官场另类》,在讲述了海瑞的生活背景,政治背景后,又进行了更深层的阐释:“海瑞因政治*而彰显其价值。他是黑暗王朝一颗孤独的星星,是百孔千疮的大明王朝一块补天之石,是冷得瑟瑟发抖的百姓搂在怀中的唯一的一点暖意,是几千年古代中国官员廉洁勤政忠君亲民的完美标本。但是,他丝毫也止不住大明王朝的迅速沉沦。清官难当。清官作用有限。特别是在没有法制保证及没有制度撑腰的时代,榜样的力量是苍白无力的。”深刻而警醒。他写《孤舟》,那是一个意想中的孤舟,但展示的情景与思想却是来自于生活,他提示给读者的,是一种境界的东西:“友情陪伴着孤独的灵魂。爱情温暖着孤独的灵魂。不朽的思想滋养着孤独的灵魂。而孤独本身,在此刻已成为一杯清茶,虽略带苦涩,但在对它浅酌慢饮中也可以实现自我调适、自我抚慰和自我提升。把孤独作为一种境界。当它被孤舟所承载之时,便实现了美学的摆渡,成为一种引人入胜的境界。”多少年来,余秋雨在文化散文上占有着一定的高度,他的《文化苦旅》中的文章几成了范文。我觉得陈霁的身上有余氏风范,他对事物的认知是那么的敏捷,把握是那么的准确,开篇能提纲携领、一箭中的,结尾收刹有力、干净利落,显现出陈霁的独特文风。
陈霁写黄河,开篇是这样写的:“黄河不仅仅是一条地理意义上的大河,更主要的是内涵极其丰富积淀极其深厚的人文风景,是每一位炎黄子孙的精神奶汁,是所有中国人身上不可磨灭的胎记。不可思议的是,魂牵梦萦但直到步入中年都未实地亲近过黄河。于是,我对黄河就有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我的黄河之旅,也就成了一次深深的谢恩,一次庄严的朝圣,一次被延误已久的还愿。”写《霜风吹过扬州》,他这样切入:“扬,应该是一个与风有关的动词。无风岂能扬?烟花三月,拂动的柳丝,摇弋的花蕾,荡漾的涟漪,以及美女们的飘飘长发和裙裾,都是风给了它们动人的姿势。甚至还可以说,李白、杜牧和张若虚们的才情喷涌,也常常要借助风势。只不过这都是杨柳风,吹面不寒。因此,从前我想像中的扬州总是动感十足,徐徐清风中一定带有茉莉的暗香浮动和古筝的隐隐韵律。此外,还有令人微醺的酒味,与诗的分子一起发酵,笼罩着一座如梦的城市。” 杭州是茶的故乡,满城都飘散着茶的清香。陈霁去杭州,自然会寻水访茶,他去了龙井,访了茶的主人,就有了一篇《杭州问茶》,他在文中细致地写了寻访的过程,结尾却独上高楼,提升出茶与人生的非凡的境界:“喝茶是一种调养,一种汲取,一种容纳。细品浅啜之间,紧张得到舒缓,动荡恢复了平衡,不安得到了释放。激情在积蓄,希望在成长,诗意在形成,思想被激活。一个新的迸发在等待开始。先前曾经控制了你的那几分浮躁,也像茶杯表面由最初的冲激而成的泡沫一样,被轻易地拂去。” 我喜欢陈霁在写作中的那种沉郁舒缓的叙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东西。你有时觉得他不是在写,而是在吟、在啸,力量很沉厚。
陈霁的写作是多向度的。他能够驾轻就熟地运用文字的各种表达方式。他写文化散文,也写生活散文,还写了一些很纯粹的美文,如《河流四季》、《九曲黄河》、《孤舟》《渔舟上星空下》,这类美文不仅体现在语言上的空灵与诗意,更是体现出心灵上的意蕴与深邃,让人从中领略出一种心境,一种意境,感觉出陈霁对事物感觉的敏感与独特。
我觉得陈霁是一个天生的写作者,他对汉语言文字是敏感的,理解得很深,把握得又很准确,这种准确绝对不是程式化的运用,而是诗性的重组,普通的汉字在他的笔下会陡然灵动起来。他的语言的简洁生动,让人感觉并没有花大力气,就把一件事物写得形神兼备。举几个例子。如:“天空纯蓝,阳光朗朗,草地金黄。标准的秋高气爽。然而凝视万象寺寺院背后,山势雄浑苍莽,气象冷峻荒凉,砭人肌骨的寒风正从耀眼的雪峰上面吹来。阿木柯河边那些沙棘或者高原柳,叶片尽褪,光溜溜的枝条在朔风中抖索,诉说着卑微柔弱的生命在严酷大自然蹂躏之下苦苦挣扎的无奈与顽强。”(《被佛抚摸的土地》)如:“这里的风真好啊,它使一切都变得纯净而有韵味。桔色的阳光被风扯碎,一片一片,满世界飘。飘到姑娘脸上成了妩媚的高原红,飘到康巴汉子身上便镀成了一群青铜骑士,飘到小喇嘛身上,那一对眯缝着的眼睛就看见了高高在上的佛。傍晚的风也把人们对火锅、烤肉、酥油茶和青稞酒的欲望煽得十分地强烈,使这里的日子更值得咀嚼和品咂。”(《康定好大的风》)
陈霁的散文产量并不是很大,这可能与他的工作占用了很多的时间有关,但是他每写出一篇文章,都是一篇成熟的作品,说明他是认真的,严肃地对待着自己的写作,他不想浪费笔墨,又不想荒芜素材,所以当他的灵感闪现的时候,他会及时地抓住,使之变成成功的作品。从这一点上来说,陈霁已经是一位成熟的作家了,我向他表示祝贺的同时,也希望能看到他更多更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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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漂流在小河之上(1)
候鸟
每年,我都会在同一时间,沿着同一路线,走近这条叫梓江的小河。小河像是我的儿时玩伴,我们彼此熟识。但那两个提公文包的人不认识我,摆渡的艄公不认识我,赶场的老乡也都不认识我。那些昔日乡邻,老辈的已足不出户或者已经死了,同龄的打工走了,更年轻的,我只是他们一个遥远的传说。我成了一个纯粹的外乡人,背着鼓鼓的行囊,里面装满香烛、纸钱和鞭炮,在一双双陌生的目光中走过。一年又一年,我就这样以小河对岸那几座坟茔为目的地,焚香,烧纸。寂寥的山坳里,我的思绪如缭绕的青烟一样飞扬,像坟头迎风飘动的彩纸一样激动。鞭炮在空中经久不息地炸开,这是我的长篇颂辞,把那些沉睡了整整一年的灵魂再次唤醒。一切都一丝不苟,一切都遵从着这里的程式。完成,便匆匆踏上归程。这几座坟茔是我血脉的上游。香火是血脉流淌的另一种形式。现在,它像圣火一样传递到了我的手中,恒久地温暖着人性深处的冬天。小河又近了。近岸处的几只白鹭被惊飞而起,落到了远处那些野鸭、麻雁群中。人们都知道,这些候鸟每年到时就会飞来,但不知它们来自哪里。都知道到时就会离去,但不知它们归宿何方。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遗传密码的缘故。
我也是一只候鸟。虽然,我与它们的遗传密码有不同的排列组合,但都与这条小河相关。风水宝地不知道我的先祖为何会选中这个偏僻的山村定居。也不知道我的先祖为何会选中这个荒凉的山坳作为自己最后的栖息之地。旱湾死角,没有山溪流泉,距离甚至还拒绝了小河的涛声。不过,先祖显然很乐意在这里住下来。高大的坟茔,精雕细刻的碑石,夸示 着曾经的显赫,流露着官绅门第的志得意满。风水先生说,这是一处绝佳宝穴,将延续世代的繁华,福荫子子孙孙。
然而,上溯几代,我所知道的先辈都不见得发达。反倒是爷爷奶奶不得善终,父亲劳碌一生直到晚年才迎来少忧少虑的日子。而母亲,双脚始终都没能拔出水深火热。还有,哥哥夭折,弟弟早逝。就是这座祖茔自己也在劫难逃。*之中,以农业学大寨的名义,老祖宗被逐出了最后的家园。入土难安。可怜的老祖宗啊,你的灵魂现在又浪迹到了哪里?人们还在为我的家族唏嘘,一位被强烈的发家欲望折磨的小乡亲已经瞅上了传说中的风水宝地。一个雨夜,一个由当地著名风水先生算准的时辰,他争分夺秒地将自家先人的遗骨迁到这里。然而他种下的却是灾难:一年之后,他先是一个儿子淹死,后来新生不久的孩子又死在了手术台上。废弃的坟地被山洪冲刷出了一个深坑,一个久远年代留下的奇怪符号,一个像是由宿命预设的陷井。深坑底部。几只山蛙在积水中仰望着一小块天空,咯咯地向世界大声追问,充满困惑和敬畏。
小镇的名字叫双溪
小河走到这里时可能一时走神,成为两股汊道。虽然它很快发现了自己的过失,迅速合流,继续专心走自己的路,但人们还是揪住这一点不放,将小镇取名双溪。河边的小镇注定了要与小河相依为命。石桥、吊脚楼、船夫、打渔子,都在诠释着双溪与小河的关系。小河为这里注入了灵气。浅山、丛林、村舍、古庙、竹荫,这些再寻常不过的乡村景物,因小河的缠绕而变得润泽、活泛和神采十足,风景优美得让人想起沈从文的《边城》,甚至陶渊明的桃花源。但令双溪郁闷的是,它没能被李白写过,没有让杜甫来过,连十里开外的老乡陈子昂,好像与这里也没有什么瓜葛。古时兵家不屑一顾,现在不要说金矿油矿气矿之类的重大发现,连小煤窑也不见有,喝的烧酒也是来自外乡的沱牌。一切的风光与它无关,一切的烈烈轰轰与它无关。这就注定了它的默默无闻,只能优美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最好的txt下载网
故乡漂流在小河之上(2)
孤独的小镇就显得落寞。日上三竿,茶馆才开始卸下门板,饭铺的瓦顶刚刚开始冒烟。小街尽头,一排木板老屋房门大开竟看不见人影。一只乳房膨胀的*卧在路中央,不时经过的行人也无法打断它那些与即将做母亲有关的幸福玄想。小镇上打扮得最鲜艳的是老榕树下的菩萨。穿红着绿,重彩浓妆,神情像街上看得见的那几个人,无所事事,睡眼惺忪。倒是老树本身,从几个朝代的风雨中走过来,宽袍大袖,长髯飘飘,比菩萨更有仙风道骨。我蓦然发现,在射洪全县三十多个乡镇中,双溪是长得最慢的孩子。一尾小鱼从时间深处游来在码头上候船。河水清澈,近岸的河底,卵石历历可数。几条小鱼从水草中游出,我可以用目光像儿时一样对它追踪,像观看现场直播的《动物世界》。
鱼,从小就是我羡慕的对象。它们代表着极致的自由、浪漫、灵动和美丽。它们生活在一个神秘的世界。我一直认为它们可以长生不老,不断长大,从小河游进大河游进长江,最后游进大海,修成正果。那时,我深信它们一定是鲤鱼精一般灵异,或者是像鲸鱼一样的庞然大物。
一次父亲回家,顺便在河边的渔船上买了几斤鱼。有大有小,鲤鱼、鲢鱼、草鱼,装了一口袋。有一尾小鱼回到家里居然还活着,于是我偷偷将它放入了水井。我要在井边等待它长成鲤鱼精或者是鲸鱼一样的庞然大物。我一直守护着这个天大的秘密,日日夜夜惦记着井中之鱼。它每天都在我的想像中成长,让我在井外分享它井底的自由和幸福。每当看见有人吊下水桶打水,我的心都会七上八下,担惊受怕。我生怕桶底桶沿碰疼了它,更怕水桶将它舀了进去,让它的修炼功亏一篑。
两年之后,大旱,井枯见底。我找了个长辈帮忙,要抢在人们发现秘密之前将未来的鲤鱼精或者鲸鱼拯救出苦海。千方百计,千辛万苦,鱼终于被捞起来了,一个牵动了我七百多个日子的谜底随之揭开:它不但没有见长,反而变得更瘦,更小,躬腰驼背,丑陋得让人惨不忍睹。很快,这一尾小鱼被我重新放进了小河,让它延续起成长为鲤鱼精或者鲸鱼的伟大进程,在另一个神秘的世界里继续引爆我的想像。时间深处的鱼游出了我的视线。眼前的小鱼也游出了我的视线。而我,觉得自己游进了故乡的视线——我成了从另一条大河溯流而上,回游到故乡小河的一尾丑陋并且疲惫的小鱼。
沿河一带
沿河一带的风景让我放慢了脚步。粼粼河水,泊岸渔舟,疏朗桤柳,浓密竹荫,果园瓜棚,还有小码头上浣衣的红衣女子,都被薄雾缠绵着,被一一收进一幅上一世纪的田园画卷之中。土地的颜色像是金粉和银粉合成,光泽耀眼,可以捏出油来。洪水年年都有,小块小块的冲积平原在水边不断变幻着腰身,演绎着沧海桑田的故事。一个个村庄始终坐在平坝中央,花朵一般绽开。以奔跑的速度接近土地。在松软潮湿的泥土里收获与老乡们在秋收时才有的那种心情。借过老大爷的耙子,要过牛鞭,站上去,赶着黄牛摇摇晃晃地耙过田野,有在大沙漠开着悍马狂奔的*。
院中的梨花如雪。听说当年邀请我前来这里作客的女知青回城后生活幸福,事业顺利,风韵犹存。但房东大娘神情呆滞,稀疏银发簑草般飘拂,肩上落满凋零的花瓣。我曾经端着一碗煎蛋面,边吃边听她讲娘家的故事:村中一个有钱的大户刁钻刻薄,仗势欺人,贫穷的邻居性格倔犟强悍。两家人为一亩河滩地结下大恨深仇,冤冤不解。土地改革,恶霸被枪决之时,穷汉将仇人剖腹取肝,炒而食之以解心头之恨。老大娘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从美丽的女知青到心惊肉跳的故事。她家房后的地上,隔年的玉米秸纷乱地倒伏在地上,如断枪折戟,使这一片土地像保持着原样的古战场,诉说着一个关于土地的寓言。 。。
故乡漂流在小河之上(3)
牛铃叮叮当当
湿漉漉的山道上叠印着牛的蹄印,像是一匹打开的单色印花布。这是牛们在最自由状态下的即兴创作,效果出乎意料。自从被人驯化,乡村的牛从来没有如此幸福过。过去它们劳役一生,结局多是累死。那时死牛与死人相反,它总是以自己的死亡为人们制造一次狂欢,一个节日。炖牛肉的大锅支在生产队的晒场中央,烈火熊熊。流着涎水的男女老少围了几层,所有的眼珠都落进了锅里,随那些牛肉、牛骨和牛杂碎上下翻腾。等肉吃完,汤喝干,大家的眼睛马上又在搜寻:谁是下一头可以让我们美餐的牛?
在一个非正常的年代,失去了尊严的人们,总是在更卑贱的生命那里寻求补偿,转嫁苦难。而今,让牛干的活少了,闲时它们被主人宠物一样养着。农忙一过,索性取下它们鼻上的绳子,让它们大摇大摆钻进山林。昔日光秃秃的山岭在不知不觉之间窜出了树木,渐成密林,将山野遮蔽得天衣无缝。于是,它们祖先才拥有的铃铛重又挂上了脖子。牛铃叮叮当当,成为牛们最爱听的音乐。它们也因此而踌躇满志,似乎觉得增加了披挂,有了骄傲的本钱。其实,老实巴交的牛又被狡猾的主人算计了。因为铃铛其实是主人为它们设置的一个定位系统,一个监视器,一个只花了几毛钱买来了的盯梢者,告密者。牛们依然活在自己幸福的感觉中。山道尽头,一头公牛摇响了铃铛。也许,密林深处,有一头母牛正在屏息等待,这令她*摄魄的金属之音。
走进一个小村
走进这个小村完全是因为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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