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止住内心的颤抖和绝望,咬牙道:“陈妈妈,你现在是朝廷的罪犯,私自逃出京兆府的牢中,就是为了当初我未借钱给你买宅子的事情而这般报复,实在让我太心寒了!你还是及早回头,莫要让人利用了才好!”
陈妈妈在牢中看到了龙二无情的一面,早就对匡蔷死心了,她对她一心一意,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结果却要帮她顶罪,还要被她杀害,这样无情的人,跟着她迟早都是死!“匡蔷,你将真正的瑾王妃的药中下毒,又活活的将她饿死在暗室之内,你以为这件事情瞒得住吗!你怕瑾王妃身边的人发现你的不同之处,让老奴将一根金簪偷偷的放在了岳嬷嬷的屋内,故意说是岳嬷嬷偷了你的东西,找了借口赶她出去,还派了人去杀她……”
“你住口!”匡蔷终于忍不住,气急败坏的低吼道。
陈妈妈越说胆子越大,根本就不怕匡蔷的训斥,在她的眼里,匡蔷的身份被揭露,只有死路一条。
瑾王的脸色阴沉如雪,“匡蔷,你给我闭嘴!陈妈妈,继续说!”
陈妈妈点头道:“她不仅将岳嬷嬷赶了出去,还派了人追杀她,除此之外,以前在瑾王妃身边伺候的烟月,紫月也都被她找了各种理由嫁到了偏远的乡村里,让人给她们下了毒,没多久都死了。但凡是瑾王妃从匡家带来的老人,这些年,都被匡蔷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打发,打死,发卖,总之到现在为止,她身边留下的都是新换上的人!留下的也是那些对瑾王妃不了解的,离的远的小丫鬟!”
匡蔷听着陈妈妈说的话,脸色惨白,这一切的确是她做过的,她不能留着那些人在身边,万一给他们看出来自己与以前的瑾王妃有什么不同,就会惹来灾难!
陈妈妈还在说,“而匡蔷生了二公子之后,就更加憎恶世子,她派人在世子的食物中下毒,派人暗杀世子,而且还对二公子说世子其实是妾室所出,是没有资格继承世子一位的……”
“够了!”匡蔷突然咆哮一般的大吼了一声,双眸充满了血丝,浑身发抖道:“陈妈妈,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想!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匡蔷,匡家的大小姐只有一个,叫做匡薇!也就是我!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假的,这么多年,王爷发现我是假的吗?其他的人又发现了吗?他们没有发现,因为我就是匡薇!”
岳嬷嬷叹了一口气,慢慢地道:“二小姐,当年你和大小姐出世的时候,老奴是看着你们两人一起的,老奴记得,二小姐右耳后方,有一块蝴蝶形的胎记,而大小姐是没有的。”
匡蔷闻言眼眸一亮,唇角带着一抹冷笑道:“岳嬷嬷,你尽管来检查,看我耳后这里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她站在那里,背脊挺的笔直,流翠和桑若打了一个眼色,上前站到了匡蔷的耳后一翻,果然是洁白无暇,没有一块胎记。
“有吗?”
“没有。”桑若淡淡的一笑,手指却飞快的将她头上的金钗一扯,翻了一下后脑勺浓密的黑发,立即将她扣倒在地,冷声道:“王爷,世子,世子妃,匡蔷的后脑上没有疤痕!”
“放肆!既然没有胎记那就快点放开我!”匡蔷一下本摁倒在地,头发披散大声狂吼,那样子再也不复之前的高贵端庄,整个人如同一个市井泼妇一般狼狈。
云卿冷眼望着匡蔷,“岳嬷嬷要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蝴蝶胎记,匡蔷,因为你不是真正的匡薇,你不会知道,她三岁的时候曾经不小心撞到了假山上,后脑有一条小小的疤痕,就算长大了,那条疤痕还存在头皮之上!”
“是的,大小姐小时候很顽皮,老是撞伤,最重的就是这条伤疤了。但是那时候她年纪小,根本就不记得痛。二小姐,你没想到,大小姐什么都跟你说了,但是她不记得的事情,老奴却还记得清清楚楚呢。”亲手带大的小姐,就像是岳嬷嬷的孩子,就算老了,她还记得那些细节。
之前岳嬷嬷是说那蝴蝶形胎记可以区分两人。但是世子妃与她说,匡蔷伺候了瑾王妃这么久,对于王妃身上会有的痣,胎记等等,她肯定了解的清清楚楚。既然要假冒一个人,依匡蔷的性子,定会做的彻彻底底。那显眼的胎记恐怕早就没了。所以岳嬷嬷苦苦想了一天,终于想到了匡薇三岁时候碰到的这个疤,因为年代太久,又没造成伤害,她一时没想起来。
果然,如同世子妃所分析所说的一样,匡蔷耳后的胎记早就去除了。她悠悠的望着容色美丽,气质优雅的云卿,心底暗暗点头,这样的好女子,聪慧机敏,美丽无双,才配的上大小姐的儿子啊。
“匡蔷,事到如今,你还要怎么狡辩!你真是心肠狠毒,就连自己的亲生姐姐也不放过,甚至还要杀了她的孩子!”
“亲生姐姐?”匡蔷突然怪笑了起来,那端庄的眉目在这一刻终于狰狞扭曲了起来,“笑死人了!她是我的亲生姐姐?她是高高在上匡家的大小姐,我是什么?我是从河边捡来的野种,一个被卖给人家做丫鬟的贱种!你们说她是我的亲生姐姐,那为什么我们区别这么大呢!”
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张面容因为截然不同的表情而呈现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气质,这一刻,她终于不再像瑾王妃,而是做了真正的匡蔷。
岳嬷嬷皱着眉头,恨声道:“这件事根本就不怪大小姐啊,她根本就不知情!”
匡蔷无声的一笑,声音却越发的尖利愤恨,“是啊,她是那么的纯真高贵,甚至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她又有什么错呢!可是我呢,我又有什么错!我和她的父母都是一样的,我和她留着一样的血!可我为何要做被抛弃的那一个,就因为我比她迟出生那么一刻吗?她在花楼扑蝶,我是厨房烧火,她在挑选新裳,我在洗刷马桶……”
云卿她所知道的瑾王,并不喜欢瑾王妃,娶她,也只是因为被明帝逼得不得不娶,然而在他心中,瑾王妃始终还是他的妻子,在她生下御凤檀后,他给不了他的一颗专心,却给了她整个王府的大权和极度的包容。但是今天却知道,这个他一直尽量原谅着她,就算知道她想要害最心爱的儿子之事,他也只是阻拦,并未戳穿的女人,竟然是个假货!
此时瑾王慢慢的开口,似乎每一个字都是尽量在克制着他的怒意,额角的跳动青筋泄露了他的内心,“可这和王妃有何干系,就算你嫉妒她,也不应该下手害她!因为将这一切苦难赐予你的人,不是她!”
匡蔷不屑的一笑,仿佛听不到其他人说话,自顾自地道:“我永远记得那一天,那是我第一次到了天越的时候,那一天天空清朗,万里无云,天气好的让人都无法忘怀。十里红妆,花炮漫天,长长的红毯铺满了天越整条街道,百姓们全部围在道路的两旁,以敬爱崇拜各种各样的眼神看着从街上抬过来的花轿。十六人的花轿走到大道上,平平稳稳,乐队吹着喜庆的曲子,一排排的侍卫和丫鬟在前面开路,样子好不威风。我在想,那究竟是谁家的女儿,可以嫁给皇子,有这样大的婚礼,简直是女子梦寐以求的一切……”
想到后来的画面,她顿了一顿,脸上的神色也变了,语气冷沉而阴森,“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新娘子的脸,她蒙在喜帕后的那一张脸,竟然和我一模一样!虽然画着精致美艳的新娘妆,可我一眼就能看出,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就是这个时候,我不甘心啊,若是我这一辈子都没有看到她,也许我不会那么的嫉妒,可我看到了!也知道了她是谁,我是谁!凭什么我们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人,命运却让我承受这么多的不公平!她可以嫁给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我却什么都不是!”
云卿逼视着她,“就算你还在匡家,嫁给王爷的,也只会是瑾王妃,她才是匡家的嫡长女!”
“是啊!所以我才要争,她可以做王妃,我为什么不可以!若是我在匡家,这王妃之位也一定是我的,只要她挡了我的路,就将她除掉!谁让她那么笨,对一个陌生的丫鬟就可以没有防备,喝我煮下的药,还夸赞我心地善良!”匡蔷哈哈的一笑,眼内却全部都是寒意,陡然之间转头望着御凤檀,“可惜啊,我能除了匡薇这个蠢女人,却没想到她能生下一个这么聪明的儿子!”
啪的一下,御凤檀一掌拍了下去,坚硬的花梨木茶几瞬间碎成了粉末,茶碗掉落在地上,碎裂成数块。他朝着匡蔷勾起唇锋,眸中碎冰浮沉,“可见外祖母是有先见之明!将你丢在河里是个大错!如你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凌迟、斩首都是便宜你了,换作是我,定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打入十分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呸!”匡蔷被御凤檀戳中她最卑微的心事,她面容扭曲,“御凤檀,我只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有在你一生下来的时候就将你掐死!如今让你娶了这个妖妇贱女,想方设法的陷害我!若不是你,我的松儿早就是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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