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希望老者将注意力放在沈予臻身上一般,男人说话时越来越急促,内心的真实想法在老者面前瞬间暴露无遗。
“学不乖的人,怎么惩罚都不够。”
老者轻笑了一声,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和你在这个茶室里品过茶的人都死了——你说,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
接下来的几天,沈予臻如愿得到了研究违禁品成分的权限,而正好季识则也能为他提供研究场所,在和李南承坦诚了部分心扉后,李南承自然是无条件支持他,不管自己上不上班,都要专车专程送沈予臻去医院。
只是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避开沈予臻进行。
校庆枪杀案和摩天轮坠楼案被警方并案调查,李南承知道陈桑这段时间肯定躲不了清闲,便没有再打扰他,而是自作主张给陈桑家打了个电话,询问柯嘉韵和陈逾川的近况,在得到了柯嘉韵的允许后,他才敢前往陈家探病。
柯嘉韵听出李南承的意思,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跟陈逾川单独讲,便在保姆的陪伴下直接离开了家。
整间房里此时就只剩下李南承和陈逾川两个人。
“陈叔。”
李南承难得乖巧地站在床尾,恭恭敬敬地称呼着陈逾川。
只是陈逾川安静地躺在卧床上,微闭着双眼,听到李南承的动静也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不愿意理睬李南承,还是真的太过疲惫。
“陈叔,柯姨和陈桑都说您最近恢复得还不错,您不能瞅着是我来了,就直接躺平吧……”
李南承说得可怜巴巴,但陈逾川仍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偏偏李南承也是个倔脾气,陈逾川不理他,他还非要留在这里膈应陈逾川不成。
“那我可就直接说明来意了啊——”
李南承还特地从另一个方向搬了一张椅子,拉到陈逾川的床边坐下,想起来自己即将要说的事情极为重要,还特意将二郎腿放了下来,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道:“我和阿臻要结婚了。”
“……什,什么!?”
病床上了将近六旬的老人直接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床边的李南承,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
“哟,您肯理我了?”
李南承笑嘻嘻地给陈逾川倒了杯温水呈到他手边,但很快又收敛起了玩闹的表情。
“但我是认真的,我今天来,是想请您做我们的证婚人。”
且不论健康时头脑清楚的陈逾川都没办法立刻消化李南承方才说的消息,更别提现在他还因为中风脑子时常宕机。
“李,李南承,你……你不祸害我儿子,又跑去祸害予臻,予臻那孩子……你是不是,是不是欺负他没有家人,给他撑腰……”
“陈叔,我没开玩笑——”
李南承又恢复了方才端正的坐姿,眼神诚恳地望着陈逾川,仿佛在面对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一般,有些胆怯但又必须鼓起勇气。
“这件事我思考了很久——阿臻他,因为从小无父无母被寄养在我们家,所以一直很没有安全感,也完全没有家的归属感,其实对我而言,婚姻或许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我和他在一起,就很满足了,但我站在他的角度想了一下,对他而言,他可能恰恰渴望这样的仪式感。”
“我不希望我们稀里糊涂地在一起,又几乎潦草地决定了人生大事,这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我姥爷、我六叔,还有您,大院里所有的长辈,从小就教导我该如何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想对另一半的承诺和重视,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我能想到最隆重的形式,就是在长辈的见证和亲朋好友的祝福下,成为彼此认定终身的伴侣。”
李南承想到自己和沈予臻共挽着手臂,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入礼堂,宣誓着一生的承诺,交换着以爱为名的对戒,不由勾了勾嘴角,满脸的幸福感无法掩饰。
“可惜我们的父母都不在世了,李家的亲戚也在各地安了家,我思来想去,还是认为您是最合适的人选,您看着我们长大,在李家出现变故后,也一直以您自己的方式照顾我们,甚至把我们当作亲生儿子一般——我觉得,您现在还不至于糊涂到认不得我和阿臻的地步。”
话毕,李南承的尾音里还带着些如释重负的轻快和了然于心的自信。
屋内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陈逾川的眼神突然由空洞变作清明,直直地望向李南承,低沉着嗓音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上次跟阿臻、陈桑,还有祈年一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您别忘了,我也是个医生,而且学术还算精湛。”
只是李南承当时眼睁睁看着陈逾川装傻把沈予臻认作自己的儿子,强行留下了他,李南承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附和那心知肚明的二人,不动声色地将陈桑和祈年带下了楼,帮他们拖延时间。
“为什么不拆穿我?”
李南承只是勾唇一笑,理所应当道:“您是警察,做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或许您陷入了某种危险之中,想要以此寻求脱身之法……我当然没必要横加阻拦,毕竟我的责任是治病救人,不是专门拆台。”
“陈桑他……”
“我没告诉他,我想您既然连他都瞒着,那我也不该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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