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着罗敬斋的手令:立即就地处决通匪首犯杞光彩。
张天寿左看右看,眉毛皱做一团:“大哥,这是罗敬斋的借刀杀人之计。咱们还是把犯人给他送去,让他发落。……”
“杀了杞光彩,他爹会敢怎么样?谁叫他儿子通匪!不服气?嗯,抱个石头冲天去,砸狗日的罗敬斋!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吧!”
刘黑迫不及待:“干爹,什么时候动手?”
“今夜三更。天寿,你领两个弟兄去办,麻利些!”
“行,小菜一碟,”张天寿端起酒杯,“来来来,喝酒喝酒——咦,这壶里空了……”
“来啰来啰!”一位叫麦婼的彝族中年妇女,似在注意他们的谈话。她略一愣怔,急忙抱着酒坛子出来。
10。解救
子夜。
乡公所里做拘牢的一个不太深的石洞里,阴暗潮湿。洞顶的一处岩缝里渗出滴滴水珠,下面有一只破瓦罐接着。地上散丢着一些乱草。草上斜躺着七八个囚犯。
一名中年男子倚岩坐着。他头发蓬乱,面容枯槁,衣服上沾满了斑斑血痕。
躺在他旁边的一位老汉睁开眼睛,痛苦地说:“大侄,我实在熬不下去了。你跟张天福说一声,就把那两亩水田卖给他吧。”
“卖了养命田,你们一家大小怎么活?”
“再说吧。帮工,要饭。唉,三个苦命的孩子……。”
“这种世道,真的没法活下去了,”一位后生愤愤地说,“他们抓我的壮丁,说要送去外省打仗。去就去!打死了就算了,要是捡得这条命回来——哼,我要找他狗日的算账!……呃,你不是后山的李保长吗,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中年男子苦笑着说:“交不清税款呗。这年头,谁愿意当保甲长?上面层层摊派,什么壮丁款,救国捐,羊毛税,屠宰税,草皮租,香火钱,保安费,慰劳剿匪官兵费……比牛毛还多!乡亲们吃不上口,穿不上身,到哪里去弄那么多的钱来交?——这不,就把我抓来了。”
杞光彩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呻吟着:“水——”
中年男子起身,将罐里的水倒在一个碗里,端到他的面前,揽起他的头,一口一口喂他喝。
杞光彩睁开了眼:“这……什么地方?”
“兄弟,别动。这里是张天福的私牢。你进来的时候,被他们打的快要断气了,整整三天都没有清醒过呢。”
“阿,阿依 ……秀——”杞光彩呼唤着,又昏迷过去了。
中年男子木然地坐着,望着门缝外的月光。
残月。大院。狱卒巡夜的单调的脚步声。
院墙门外,一溜黑影闪身而过。在最后望风的,是麦婼。
不远处亮起了火光。一会儿,传来了淫邪的小曲声:“一更里呀一柱香,小哥偷进妹绣房,你妈问是因何事,你说那是风吹门扣响丁当。二更里呀二柱香,小哥睡上妹喜床——”
张天寿踩着醉步,哼着小调,带着两个团丁来了。团丁们擎着火把,手里握着鬼头刀。
敲门。狱卒领他们来到牢房前,掏出钥匙,开了锁。
张天寿朝洞里扫了一眼:“拖出来!”
两个团丁进到牢里去拖杞光彩。
张天寿忽然感到身后有些异样,一侧头,两把寒光闪闪的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杞光汉、阿匹玛愤怒的面孔。旁边冒出两个大汉,把他和狱卒拽到一边。
两个团丁架着杞光彩,刚刚走出牢门,就被人控制住,用绳索绑了起来,堵上了嘴。
麦婼领着两个小伙子背起杞光彩就走。出了院门,很快掩入夜幕中。
杞光汉对着石牢里的人叫道:“兄弟们,出来逃命去吧!”
囚犯们纷纷逃出牢房,四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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