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还没有被如此义无反顾地爱过,未被谁包容着,于是在懊悔前肆无忌惮地挥霍爱意,等发觉它始终不减不消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
他叫姚姚,叫一声,殷姚就应一声。
他喝多了,只知道抱着他,看不见殷姚麻木的神情,和满脸的泪。
政迟在梦里大喊,怒吼,在梦里的自己将殷姚按在床上的时候,终于疯了一样地扑过去,想掐死那个注定懊悔半生的、自私自利的疯子。
他做到了。
他掐死了自己。
那疯子死了。
“政迟?”
政迟满头大汗地睁开眼,猛地翻身而起,惊惶地松开殷姚,仔细检查他的脖子,除了那颗红痣,没有勒痕和淤血,才终于松了口气。
殷姚问,“怎么了?”
清晨了,外面太阳初升,天际泛了白。
政迟长呼出一口气,殷姚推了推他也没有反应,只是一言不发,沉默地颤抖着。
殷姚被他吓到了,拍了拍政迟的背,心疼道,“你做噩梦了吗?政迟?”
。
“……”政迟在爱人的安抚下,终于冷静下来,却觉得哪里不对,抬起头,抓住殷姚的手。
焦急地反问他,“你叫的是谁?”
“啊。”
殷姚眼睛眨了眨,缓缓垂下,再重新看向政迟的时候,眼中翻卷着政迟无比熟悉的情绪。
是他无数个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盼求的东西。
——那历尽千帆后,对他仍矢志不渝的爱意。
殷姚说:“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啊。”
他怜惜地伸出手,摩挲着政迟已染风霜的面容,和悄然发白的鬓角。
他们都不再年轻了。
殷姚抹去他眼角的泪。爱人的脸迎着清晨那几束轻柔淡和的阳光,逐渐从模糊无状,变得清晰又立体。
这光越过了十年,又十年,再十年。
恍如隔世。
他被政迟抱在怀里,听着爱人一遍又一遍地念他的名字,被炽热的体温包裹,满足地喟叹。
他说,“政迟。”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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