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永言怎么也在这。
他那一身冷淡薄情模样,同乞巧节沾不上半点关系。
楚昭昭弯腰去捡玉连环。温润上好的玉触手温软,裂痕细布在环身,摔得已经合不拢送不出去了。
她蹙眉觉得可惜握在手中,余光却扫到青白衣袂晃过,陆永言已经站到她面前来。
知遥及荣国公府的小厮自觉后退在一旁,守着前面,楚昭昭握着玉连环,手背到背后去,问:“你怎么在这。”
陆永言冷冷看着她:“该是我问你。”
一副质问语气,气极般也不自称臣了。楚昭昭不解,但很理所应当仰起头:“我爱在哪在哪。”
陆永言望向她。她今日没带那奴隶。
月光尽数落在她眼中,她腮边碎发被映得透明,乞巧节里那些羞涩甜蜜的话她没沾染分毫,娇纵明艳的脸让人晃神。
他不可遏止想起数月前,她为了送句话来荣国公府里,在诗会中刁难欺负人,高高在上把命令的话丢在他面前,要他乞巧赴约。
那时陆永言被她逾矩行径激得发笑。
今夜前却不知为何静不下心来,他推开刑部那些事出来,他只是想,如果楚昭昭在桥头等太久,按照她那个脾气又要闹一通。
陆永言告诉自已,他赴约只是为了劝告楚昭昭,莫要再做这般逾矩闹人之事。
却没想过他在那桥头从游灯起等到灯落尽,人来人往无数次情人低语从他耳边经过,他连楚昭昭影子都没等到,却看见她在这河边慢悠悠的、没心没肺的放花灯。
陆永言冷冷看着她这副模样,问:“你约我酉时断桥前见面,现已戌时。”
楚昭昭仰头看天,夜色沉沉掩去月光,她确实迟到了。
她很无所谓嗯了声,反问他:“现在不是见到了么,你有事?”
陆永言为人二十余载,自小便知自已日后要撑起整个荣国公府。什么时辰该做什么事,什么位置该做出如何表率,他都了如指掌,不必要的人事不必有多余的情绪,他也一应如此。
如今站在楚昭昭面前,却有把无名无故的火烧起来,烧得他冷静语气淬了冰般:“你迟到了。”
楚昭昭被这样质问还有些新鲜,她往前倾了倾身,长发垂在柔软腰间:“陆永言,迟到又怎样?”
她歪歪头,又露出上次说讨厌他时,那种娇纵天真的表情:“从前我找你,你不也总是迟到吗。”
陆永言神色一顿,楚昭昭当然不止找过他一次。
诗会宫宴任何可能相遇的地方,她都不厌其烦想尽办法凑上来,连主家知晓陆永言不便见客派人来拦她也能闹一通,斥令下人把人架出去再走到他面前来。
只是陆永言并不总会让她如愿,约过的事被刑部案卷推后,她送来的香囊玉石他视若未见让人原封不动送回去。
如今的结果也同从前任何一次她贴上来找他一样,本应该是这样的。
楚昭昭可不想被老古板拎着教育她该守时,或是听他冷着张脸说她个未出阁女子行为举止太过放纵,一晃身就要快跑,从他身边离开。
错身而过的瞬间,陆永言握住她的手:“你手里拿的什么,那封信里说的要给我的惊喜?”
气氛古怪。陆永言是最古板守礼,最冷淡无波的人。现在却脸却沉着堵在楚昭昭面前,捏得她眼尾泛红,逼问她为什么迟到,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她挣扎了下,恰好有个缺牙巴小孩从前头跑过,看清楚昭昭脸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吱哇哭出声,跑走了。
奇怪的气氛骤然被打散,陆永言松手,摔碎的玉连环顺着滚进草地里。
楚昭昭想,掉了就算了。
她一向只喜欢最贵最好的宝贝。
“不是,随便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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