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红缨心觉荒谬,凑过去盯着孟芳起看了好一会儿,说:“妈,你把脑子给撞傻了?孟继平他十五岁,不是五岁!你去打听看看,有哪个大男生上了高中家里还接送的?再说,我要是去请人家,怎么跟人家说?”
可孟芳起不理她,手扶着仍缠着白纱布的头,似乎难受得很,她哪里还敢再反驳。孟芳起这个样子把计庭尧心疼坏了,他忙走上前,夏红缨自觉往边上让了让,他问孟芳起:“疼得厉害?”
孟芳起不吭声,计庭尧转头就跟夏红缨讲:“你就听你妈的,你妈这是撞怕了,担心继平遇上事也是人之常情。随便编个理由去请毛黎帮帮忙,要没事,最多四五天,我们就回来。”
夏红缨认为计庭尧和孟芳起一样脑子不太好使,却不得不答应下来,但究竟怎么跟毛黎开口,这是个大问题。
夏红缨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从医院离开。
孟芳起即便清楚事情有猫腻,可是计庭尧不说,她到底没有再追问。
次日一早医院刚上班,计庭尧便忙前忙后办妥手续,在确定孟芳起身体没有大碍后,两人趁早赶到火车站。
这还是孟芳起第一次乘坐火车,她这辈子除了南嘉和钟庄村,哪里都没有去过。她戴着顶帽子和计庭尧站在站台等车,忽然间东方的山峦饿之间,闪出一线耀眼的光辉,仿佛太阳光喷薄而出,列车风驰电掣而来。孟芳起带着几分好奇和忐忑问计庭尧:“我听说那边都讲当地方言的,我可听不懂。”
“你说普通话就行。”计庭尧对她说,“其他的,跟咱们南嘉其实差不多。就是医疗方面不如沪城,像ct机,我们医院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仅靠财政拨款肯定不行,一台机子要五六十万美金。”
“多少?”孟芳起吓了一跳。
“五十多万美金,换算成人民币起码一百二十万。”计庭尧说。
孟芳起忍不住咋舌,这完全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两人到沪城后住进当地招待所,第二天孟芳起去医院做完检查,不过检查结果得隔一天才能出来。
孟芳起头已经不怎么疼,她头部创伤表面看起不严重,并没有做缝合处理,这两天沪城比南嘉市还要热,她觉得自己戴着帽子又裹绷带,头发出了汗更加油腻,闷得都开始发臭。在她的再三要求下,计庭尧确认她伤口没有大碍后,才拆除纱布,避开伤处帮她把头发洗干净,又拿毛巾仔细擦至半干。
“不用擦,我到外面站一会儿,今天太阳大,用不了十分钟头发就干了。”孟芳起不太习惯被人这么伺候着。
计庭尧却让她别乱动,说:“你头才受过伤,还是注意点的好。”
此刻招待所外面艳阳高照,同样将孟芳起的心照得暖和和的,她仰头注视着计庭尧,说:“想不想出去走走,反正现在结果也还没出来,总不能白来一趟。”
“好,这附近有座寺庙很有名,要不我们下午去逛逛?”计庭尧对沪城还算熟悉。
不得不承认,沪城要比南嘉繁华许多,单看街上青年男女穿的衣服就能知道,这些夏季的长裙、西装短裤又时髦又好看。街道上摆摊的小商贩也多,从寺庙走出去,到江滩边的这段路上,到处都是摊位,从凉茶、冰棍到衣服、小工艺品,甚至还有手艺老师傅举着“打家具”的牌子站在路边。
孟芳起看得入迷,计庭尧以为她对街上行人花花绿绿的衣服感兴趣,没想到她却专往那些卖服装的摊位跑,接连逛了三个摊位,她才扭头问计庭尧:“你身上有没有多余的钱?”
“还有九十几块。”计庭尧告诉她,这钱还是从她那个樟木箱子里拿的。
孟芳起低头算了算,说:“你先拿五十块钱给我。”
她从摊子上买了几件衣服回来,计庭尧对此大为不解,她自己就会做衣服,几乎没有在百货商场买过。
孟芳起到招待所的宿舍后,才将衣服都摊在床上给计庭尧看,说:“你看这条裙子,还有这两件衬衫,料子、做工都不差,还不到八块钱,你要去柜台买差不多质量的料子回来,这料子都要十来块。我先买几件回去卖卖看,要是好卖的话,以后我再打听渠道。只知道是从花城那边进货的,具体哪里人家不肯说。”
计庭尧简直要被孟芳起想法给吓傻了,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主动带她去那里逛。明明他带她来沪城看病,检查结果还不知道,她倒惦记上别的。他愣了半天,磕绊着说:“你店里生意不是挺不错,怎么又想起来做这个?这不是投……”
投机倒把的倒爷,这名声可不好听。
不过孟芳起已经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去年那会儿她天天跑到桥北从乡下购买蔬菜拉回城里卖,虽然说是小打小闹,但是和现在一样的性质。显然现在更疯狂,从南嘉坐飞机票价几百块她肯定不会干,坐火车要三十个小时。
“你不知道,就拿我做一件最普通的夏季衬衫来说,大约要二三十块钱,比商场里的贵一两块。别看我店里现在生意不错,等到明年、后年,人家就不一定愿意来了,毕竟一件衣服的成本不低,衣服还能穿好几年。你看南嘉市,好些干了几代的裁缝铺不都倒闭了。”
孟芳起脑子挺清楚,她现在生意好全是因为沾了杂志的光,她看多了款式会点设计,眼光也不错,所以一传十,现在人家愿意找她。不过她也大多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毕竟多条路不是坏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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