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永言为人君子行事守礼,并不同女眷接触,又在刑部浸泡着一身肃杀之意,不知这位公主是如何铁了心要靠近他,跟在他身侧的。
楚昭昭心意陆永言从不在意,只当她不懂事一时兴起,总有消停那日。
只是她太过娇纵了,回想起从前她的靠近纠缠,每每都要以权势压人或死缠烂打。上次闹事也是叫府中女眷归府垂泪,他受老夫人所托才去公主府上走一遭,否则他不会主动靠近楚昭昭,从前见面说过的话无非也只都是劝她守礼。
陆永言才入刑部琐事繁多,同僚见此景传开的流言必要再添一笔,她为何如此执拗,陆永言已然开始不耐。
“殿下何事。”
陆永言冷冰冰目光垂下来,看她的眼神同看身后那罗松般冷冽。
楚昭昭被那眼神刺到。她知道陆永言是最守规矩、甚至称得上些古板的君子,她私下找他总是有点逾越的。
她欢欣模样没了底气,只能伪装自已般摆出公主姿态,声音闷闷:“陆永言,你前些天是去找我吗?”
“陆某为荣国公府而来,”他面无表情探不出情绪,“以免殿下同府上表妹心生嫌隙。”
长乐最讨厌的就是从陆永言嘴里听到季芸烟的名字,他今日还穿着跟季芸烟一样颜色的衣服。
楚昭昭愈发委屈,打断人话眼巴巴望着他:“那奴隶是我跟她的事,你为什么要替她说话,你不许说。”
她脚踮着在裙里发颤,想告诉陆永言她为见他走快了脚崴得好疼。可陆永言只眉头微皱,神色沉下来间冷肃之意便扑面而来:“殿下虽贵为公主,却管不到臣家宅之中来,还望殿下守礼。”
“误会既已澄清,殿下不必再记挂此事。”
楚昭昭垂下头,炎热的天已令她有些不舒服,葱白手指撩过耳侧碎发,她不怎么会骂人,就小声抱怨:“你为什么总是替不重要的人说话,她只是个无关轻重的表小姐而已。”
她仰头看人,攥住陆永言袖子。眼睫间仿若蕴着剔透水光,颈间璎珞顺着柔软线条摇晃,在这绿意之中专注凝着他:“你看我为了来找你,脚崴了走得好痛。她有什么好的,我难道不好吗?”
如此出格的话,这位殿下当真是随心所欲。
陆永言仿佛耐心告罄,抽回沾上暗香的衣袖,面色冷淡:“殿下慎言,莫要以权势压人。”
他不像楚昭昭会把风月心思挂在嘴边。
若真有心思,六礼无一不可少,且不可私下往来。何况他是荣国公府的长子,娶妻当娶贤良淑德,成熟稳重的一家主母,不同皇室结亲以免树大招风。
她太娇气,风吹要哭雨打要哭,总要含着泪可怜巴巴凑到人身边,他的枕边人断然不会是楚昭昭。
语气那样重,楚昭昭眼瞳潮潮的,抿起唇难受得不说话了。她薄白的脸被晒的发红,精心梳好的发几缕散乱贴在耳后,为他挑选的衣衫裙钗得不到他一句好话,孤零零陪着她。
她眼都气红,倔强着不肯接他的话。圆润的眼这样狼狈伤心望过来,好像等着他来哄一哄。
她平日跋扈少有这般可怜模样,陆永言垂在袖中的手动了动,薄唇张了张要说什么,到底沉默着没有回音。
“陆永言,我要讨厌你了!”
楚昭昭说完最后一句就气得要走,背影是少有的没有留恋。
讨厌他么。
陆永言看着她离开,压下心中细微别样的感觉,敛下神色。
*
被人拒绝一遭,楚昭昭没有继续玩的心情了,气冲冲就往门口走要回去。
晏乌就候在外面。
一袭月华白绸缎长衫看着清贵,瘦长身形却没骨头似的随意站着,清冷模样同他那张发邪的脸诡异融合在一起,自楚昭昭进去后他就懒垂着眼,没再动过。
季芸烟一行人恰好赏荷至此,楚昭昭才不想理她,自顾自往前走。
却没想到季芸烟神色闪了闪,主动走来问道:“殿下玩尽兴,就要回去了?”
楚昭昭崴了脚走不过她就很生气了,看见她一身白花似的裙衫更炸毛,脸颊气得鼓了冷哼一声,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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