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覃志钊拿了东西过来,‘呲——’得一声轻响,空气里有清新的啫喱水气息,方焕拗不过覃志钊,只好任由覃志钊在他头发上倒腾。覃志钊的手很轻,指尖在方焕的短发中穿梭,抚过他的鬓角,又抓了抓他头顶的头发,方焕觉得自己像一条狗,而覃志钊在给狗梳毛,很憋屈,但是又很舒服,一种别扭的舒服。反正很奇怪。
好在覃志钊很快就停下来,“好了。”说着,他轻轻推方焕到玄关处的镜前,“你看看。”
玄关处挂着一面窄长的镜子,方焕偏头,在镜子里看见了一个陌生又英俊的自己,身上穿着黑色西服,白衬衣纽扣扣得整整齐齐,领带是覃志钊亲手挑的深靛蓝,头发被他打理得精神利落,啫喱水用得不多,即让他的头发保持蓬松,又稍微定了型,稍微侧过脸,英挺又不失气度。
方焕悄悄地笑了笑,嘴上却说:“也就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覃志钊皱眉,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他朝方焕靠近了一些,往镜子里看,明明就很好看,方焕侧过脸,飞快地在覃志钊脸上亲了一下,“骗你的,哈哈哈……”
覃志钊瞪着方焕。
这回换方焕催促覃志钊:“走走走,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路上有点塞车,等红绿灯的间隙,覃志钊跟方焕讲起相熟的几位股东,相互之间的利益链,“今天你二哥方亦峥也会来,回国后,你们应该见过。”
“是见过几次,有打招呼。”方焕坐在副驾驶室,翻阅文件夹,“他的股份并不多啊?但历年他的发言为什么得到那么多投票?”
绿灯亮起,覃志钊转动方向盘:“所以你要小心一点。”
“我大哥怎么看?”方焕合上文件夹,若有所思,“他在集团工作多少年了?”
“10年。”覃志钊朝他看了一眼,“沛延很少管他的事,只要明面上不出乱子。”
方焕‘噢’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地看向正前方。
那天方焕很晚都没下班,他揉着眼角,回想白天的事,董事会的目前态势对他不利,先是老臣各自成派,又有方亦峥在集团深耕了十年,今天在会上有意无意地挑衅方焕,质疑他下半年的投资规划,他非常需要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服众,但这些都需要时间来实现。
董事长全程没怎么表态,只有在他们掐架时,才说两句。
门口传来敲门声,方焕没抬头,“进。”
“还没下班?”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方焕抬头,是父亲,“我等下就走。”
董事长目光理性,很快又恢复垂爱,“周末记得回家吃饭。”
方焕打了个哈欠:“我就不回去了,最近挺忙。”
董事长看着他,“务必到场。”
方焕真搞不懂父亲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非要坐在一起吃饭。他以为只是日常晚餐,没想到大哥方沛延回来了,方焕定眼一看,覃志钊也在,他的心突突直跳,拿不准父亲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和覃志钊的事被父亲发现了。不能吧。
晚餐时,董事长方祯霖坐在上席,两侧分别坐着方沛延、方焕,覃志钊坐在方焕斜对面,比较远的位置。方焕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餐桌上的每个人,父亲面容宁静,看起来胃口不错,大哥一向是个话少的,这种场合,更像是例行公事。再看看覃志钊,覃志钊跟他全程无眼神交流,今天怎么像个死人?
方焕正纳闷儿,父亲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了:“沛延,你怎么看。”
方沛延擦了擦手,“我尊重阿钊的想法。”说着,他把一封信推过来,方焕飞快扫了一眼,又转而看向覃志钊,结果覃志钊一言不发,直到父亲继续讲到:“阿钊来了快十年了吧。”
“是。”覃志钊应声。
方焕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听见父亲问覃志钊:“为什么要辞职?”
覃志钊终于抬起眼眸,看向董事长,又敛住眉眼:“因为一些私人原因。”
空气像凝结了一样,方焕脑子一片空白,他从来没把这件事当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怎么今天已经到父亲这一关了?救命!现在怕不是要覆水难收!
“你要成家?”董事长问。
方焕差点儿呛到,急得直喝白开水。
董事长喝了一口汤,眸光深沉,“还是,谁对你不好?”说着,他定定地看向方焕。
方焕咳嗽着,立马坐正,瞪着覃志钊:“我怎么对他不好了?”都好到床上去了。
覃志钊沉默了片刻,好半晌才说:“是我想做点其他的事。”
“那就是嫌我给的不够多。”董事长哂笑着,放下手中的汤匙,“沛延,你批了吗。”
方沛延说:“没批。”
“你看,”董事长无奈地摊了摊手,“是沛延舍不得放你走,”说着,他十指交叠,放在膝盖上,呼吸间有些沉重,“你年假还有多少。”
“十来天。”覃志钊答。
“那好,你先放假,辞职的事另说,等你回来了再谈。”董事长率先起身,“也许休完假回来,又改变了主意呢。”说着,他朝书房走去,低声感慨道:“年轻人的想法总是变来变去的……”
夜里雾气浓郁,董事长独自坐在书房,望着窗外发呆,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他回头,声音里难得带笑意,但很快又沉溺成一道深不可测的歉疚,他重重地呼吸,又抬起头,“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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