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上山骡子哈山马,王家的哥因为你着挨打的,王家的哥想要缠妹你就缠,王家的哥莫要一天推一天,王家的哥推过一天又一天,王家的哥放久青盐也不含,王家的哥麦黄六月响雷呢,王家的哥我想你时谁陪呢,王家的哥来的早了人见了,王家的哥来的迟了门闩了,王家的哥哎……
马背山上飘起了歌声,是武泽天在唱,武泽天的声音清韵优雅,穿越空间飞向远方。
苟尔德和方力平同时看着武泽天,感到惊讶,截至目前,谁也没有听过武泽天唱过歌,居然这么好听。
《王家哥》是流传在陇中地区很古老的民歌,以男女对唱为主,有时也可以群唱或独唱,歌者依景为词,内容非常丰富,曲调活泼诙谐。现在会唱的人可能不多了,六十岁以上的人大多数会唱《王家歌》。
现在,暖湾村的村民在武泽天的影响下大多数会唱《王家歌》。
武泽天很投入的唱着《王家歌》,就像回到了年轻的岁月。
苟尔德用左手拦着方力平,右手去拦武泽天,被武泽天躲开了。
武泽天不是那种动情或者冲动以后就钻进别的男人怀抱或者被窝里的女人——她是个女人、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女人、是个需要男人扶慰和情感滋润的女人,她有她做人做事的方式和底线——
武泽天从心里厌恶那些背地里把自己放纵和在表面上表现得和谐的女人——虽然都是女儿,但女人与女人不同,她有丈夫有儿女有“家”,她管不了别的女人把自己不当一回事,她且把自己当自己——她简单的想——这才是标准——虽然她不懂得什么是“尊严”,但她起码不能叫人说三道四——她知道自己代表的人和“人”不只是自己,还有父母还有姐妹和祖宗。
武泽天唱着《王家哥》,这是这个地方很少听到的“情歌”。在她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那时她“听不懂”那些男男女女为什么唱这首歌,她只是觉得好听,入心和动情。
后来慢慢的长大,她也学着唱,发现自己唱的很好听,比任何人唱的好听,因为她动情——动真情地唱着。
再后来,她渐渐的喜欢男生了,她“懂得了”这首歌的丰富内涵,才知道这就是“爱”——男女之爱。
再后来的后来,她不喜欢念书,她只上了半年学就说什么也不去学校了。家里也不忙着给她找婆家——要她帮助父母养家和养活弟弟——她在心里已经给自己找了个“婆家”——她有心上的人——暖湾村舅舅家庄子里的——是舅妈牵线搭桥认识的。
10岁那年,是武家寺乡武家寺村武家寺社实行“生产责任制”的第一个年头,家家户户分到了土地、牲畜和农具,惊蛰过后田野里驴声马叫、尘土烟雾、欸乃声声,一片热闹、繁忙和欢乐,姐娘也陪着父母耕种自家的“责任田”——其实是看守放在地边上的馍馍和水,防止乱转的野狗叼去,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憋得慌,就找了个理由,跟着父母来到地里,等到父母吃过馍馍喝过水,她就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一种无所事事的样子。
午饭吃过,武家妻子请来了张善仁,说:“该到上学的年龄,姐娘要去学校读书了,你给起个‘官名’让她爸下午领到学校报名。”。
张善仁把稀稀疏疏的几根胡子捋了又捋,也没有“捋”出一个满意的名字,好多个名字都在他的脑海里浮起翻滚,都被他在摇头晃脑之中一一排除了,这次就不能和上次取乳名一样的“凭天断”了,“上天赋予每一个人的机会只有一次”他想——他要给“干孙女”思谋一个既有深意又觉得响亮还要可爱的名字——他把“干孙女”的生辰八字反反复复在心里叨念了不下一百遍,希望能够突然唤起灵感——他知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且怎么不能“偶得之”?他不是“妙手”吗?记忆中读私塾那个时候,他属于思维最敏捷的人物之一,现在,唉——现在怎么就如此的迟钝?
当张善仁把“姐娘”的“官名”确定为武泽天时,把父母吓得脸上蒙上一层灰尘似的,“姐娘”的父亲战战兢兢地说:“武则天可是个皇上——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女皇帝,你不会是开这么大的玩笑把?!”。
“看把你吓的”张善仁解释道:“当过皇帝的武则天的‘则’是‘原则’的则字,我给孙女用的‘泽’字是‘润泽’的泽字,意思完全不一样,而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所谓‘润泽’就是阳光雨露滋润万物,顶多是个给穷苦百姓办事情的人——根据这娃娃的生辰八字也不会错。”。
武泽天的父亲把女儿领到学校,报名登记的老师听了这个名字,把眼睛瞪得像灯泡,问:“能不能在换一个名字?”
“不能”
“那么就把‘泽’字写成三点水的‘泽’字”老师看着,以商量的口吻问,就用笔在另外一张纸上写下来。
“对!对!!对!!!”武泽天的父亲激动得连连说了三个“对”字,然后补充了一句:“娃娃干爷也是这么说的,你们文化人就是‘臭气相同’。”。
“不是‘臭气相同’”老师纠正着:“这叫做‘英雄所见略同’”——说完就把名字写在报到册上。
且说,武泽天还真的像个“大男孩”似的——男孩子的发型、男孩子的衣着、男孩子的走姿……个子比同龄男女孩子高出许多。
就在夏天来临,武泽天觉得头上闷热,还得裹着一条头巾,干脆找人剃成“光光头”——尼姑一样在人群里晃来晃去——这倒不要紧,要紧的是开学坐在教室里上课以后发生的事情——
来上课的老师是一位男青年,盯了一眼武泽天,说:“我就觉得今天跟以前不一样,大白天那么圆的个月亮还亮着”,逗得全班学生哄堂大笑,武泽天气得哭着跑回家去。
后来这位老师十多次找到家里,向家长赔情道歉,就是没有把武泽天哄到学校里来——再后来,这位青年老师大哭了一场,就因为他随口的一句玩笑,伤了武泽天的自尊心,造成了这个孩子对学校很记恨——也是一次无法弥补的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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