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樱哥蹙了蹙眉:“那边正在办丧事呢。”不管两府怎么闹,到底是亲兄弟。那边正给贺王世子办丧事,这里张仪正却带着她往人家门前晃,而且还不是去吊唁的。即便是要宣告营造某种气势给人瞧,那也太张狂了些,若是被群殴那也是活该,同情的人都没几个。
张仪正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就是打脸去的。反正我不是大哥是世子,也不是二哥从来端方,更不是老四那个沽名钓誉的。我就是一个不知高低的狂徒。他们打了我的脸,我就打回去,就这么简单。”
许樱哥默默想了一回,微微笑了。若这份张狂是对着她来的,她当然应该反对,但若这份张狂是为她而生的,她又有什么理由可以反对?高兴归高兴,她还是道:“会不会给父王添麻烦?”
张仪正嗤笑起来:“老头子不声不响地放我出门,不就是等着我生事的?”轻轻叩了叩车壁板,道:“马儿跑快些。车子跑稳些。”
“得嘞!”双子欢快地应了一声,用力一甩马缰。马儿欢快地朝着前面奔去,清脆的马蹄声传了半条街远。许樱哥将后窗的帘子掀起半条缝隙,看到后头一溜二十来个人高马壮的王府侍卫悄无声息地跟着后头,神情肃然,半句质疑的话都没有。于是乐了:“这些人都是这些日子跟着三爷去林州的?”
“唔。”张仪正应了一声,将她搂入怀里懒洋洋地道:“好生陪我歇着,等下有你忙活的时候。”
许樱哥果然也就顺从地靠在他的胸前。一动不动地听着他的心跳和绵长的呼吸声。可她有些兴奋,忍了片刻忍不住,就又开了口:“你遇着西晋人了?”
张仪正把她的头闷在胸前。低声道:“别说话,让我养会儿神。”
夏日的晨光里,这张打了贺王府标识,带了一队人马的马车,肆意飞扬地穿过热闹的长街,在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之后,轻巧地转了个弯,驶进位于皇城东侧的永达坊,在满街的素白中,大喇喇地停在了满门悲痛,哭声震天的贺王府门前。
这里是一片不亚于康王府迎娶冯宝儿时的十里红妆的素白海洋。
贺王开府多年,在军中历有声望,自有自己的一派嫡系人马,贺王妃娘家虽是屠狗户出身,但自其父老泾阳侯马寿到她的五个兄弟,全是从皇帝起事之初便跟着皇帝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的猛将,多年过去,老泾阳侯已经死去,马家的子弟们也死伤无数,但余下三位马将军,仍然是一呼百应的猛人。所以便是贺王世子失了圣心,但他的封号还在,贺王和贺王妃还在,今日来这贺王府中吊唁哭丧的人仍然不在少数。
贺王府的门前人来人往,有最受贺王妃器重的大管事立在门前迎来送往,当这张带着阳光的马车疾驰而来,呼啸着停在贺王府门前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然后便是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到了康王府的标识,认出了后面的一排侍卫,于是便都安安静静地等着康王府登场唱这场大戏。
可是马车的主人却迟迟没有动静,那张车就在贺王府的大门前横横地把路给堵着,令得来往的人十分不便。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还不见车里的人有任何动静,所有人便都知道这不是来吊唁示弱,而是来找事的了。于是贺王府的大管事带着悲愤下了台阶,准备迎上去掀起这场事故的序幕。
人才走到车前,不及开口质询,就见马车帘子被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打起,接着一只穿着精美六合靴的男子脚缓缓踏了下来,表情和煦的张仪正穿着一身豆青色的罗袍挺拔地站在了众人的面前。他也不说话,就立在那里旁若无人地仰头看着贺王府金碧辉煌的大门。
这一身装扮和这般作派,明显与吊唁没有任何关系,身为王府大管事,哪里还能看不出这是来找事儿的?贺王府大管事忍不住,皱起眉头大声冲着双子吼了起来:“哪里来的恶狗挡了道?”
话音未落,就听“啪”地一声响,长鞭破空之声呼啸而来,贺王府大管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觉着耳朵上火辣辣地疼,接着热乎乎的血顺着脸流了下来。他惊愕回头,看到张仪正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镶金错玉的马鞭,此时张仪正懒洋洋地垂了眼,将那根马鞭拿在掌心里理了又理,淡淡地道:“哪里来的恶狗乱吠吵人!”
一片哗然。有人赶紧往里奔去寻人,有人试探着上前来与张仪正搭讪,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局势。张仪正只是吊儿郎当地在那里站着,唇角含着笑,也不生气也不拒绝,就是不说话。
贺王府大管事羞愤莫名,大吼一声:“王爷,老奴给您丢脸了!”言罢便要一头往大门旁的石狮子上撞去,自然这众目睽睽之下寻死是不能的,不等他蹦Q三步远,就被人死死拉住了,劝说声一片。
张仪正却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微笑道:“你果然是给我二伯丢脸了,莫非这府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都只会寻死撒泼不成?”
贺王妃昨日领了世子妃与一群女人孩子跑到康王府撒泼大闹寻死,已是传遍整个上京,今日贺王府又有两个死了的姬妾被抬了送到康王府面前寻衅滋事,闹到了京兆府。这些都不是秘密,所以张仪正这话是连同贺王妃一起骂了进去,众人不好搭腔,也怕这不讲理的主会一鞭子抽到自己的头脸上自取其辱,便都沉默不语。
这时候,就听车厢里有女子轻轻喊了声:“三爷。”
张仪正就笑了笑,走到车前低声道:“你别急,我就在这里等着问一句话就走。”随即放开了嗓门子对着贺王府的一干仆众道:“小狗们,把你们能说话的主子叫一个出来,三爷我就问一句,今日跑到我府门前血口污人的那贱人是不是你们指使的?”
众人齐齐无语,却也知道这车里坐着的便该是张仪正的妻子,许衡的二女,许樱哥了。这事儿看似是泼皮丈夫来替妻子讨公道,实际上却是康王府来打贺王府的脸,于是众人脸色各有精彩。
正在热闹之际,只见一人快步行来大声怒斥道:“小三儿!莫要欺人太甚!我兄长尸骨未寒,你们府上不见来吊唁问询,你还敢跑到门前来闹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把这不晓事的小畜生给我绑起来送交康王府,问我那好四叔父是怎么管教儿子的!”
来人粗布麻衣,披头散发,四十多岁,青白面皮,眼睛里闪着凶狠的光。正是贺王三子张仪道,他身后跟着一溜黑煞神一样的王府侍卫,个个都是一副狠厉神色,边走边大声吆喝:“不相干的都往旁边闪!”
要打架了!拳脚无眼,众人早有眼色地闪到了一旁,张仪正却是无所谓地站在那里痞痞微笑:“三哥,你我都行三,便是世子哥哥没了,前头也还有二哥呢,你急什么?我不就是来问今日在我府门前乱吠的小狗可是你们府里的?你偏要放狗出来乱吠。”一边说,一边将袍子前襟撩起别在腰带上,朝着贺王三子伸手:“大堂兄死得冤枉,我虽晓得三哥一直心里有怨气,但咱们也不该随便就搅了他清净。我们打一架也就是了。”
“你胡说八道……”贺王三子戳指指向张仪正,张仪正却是收了笑容,从一旁侍卫的手里接过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摆好了阵势镇定地道:“敢不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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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大封推了,必须撒花一把。
第209章 威武
“敢不敢来?”
这话从一开始就截断了张仪道的退路,不应就是不敢,不应就是怯懦,而不敢和怯懦,从来都是张家儿郎最忌讳和最瞧不起的行为。哪怕就是张仪道已经是个四十多岁,见了孙子的中年人也是一样。
当着满门宾客的面,张仪道没有退路,哪怕他觉得为了这一府心思各异的人不值得,他还是只能应下。于是他伸手向后,冷笑道:“把我的长枪取来。四叔没教好,今日便让我教教这不知天高地厚,毛且尚未长齐的混小子。”言罢指定了张仪正大喝一声:“小三儿,你听好了,刀枪无眼,若是你伤了残了可别耍横耍无赖!再要,你和你媳妇必须披麻戴孝,在我大哥灵前守满七七四十九天孝!”
许樱哥扒拉着车窗,心里已是急了,却不敢大声,只低低地道:“三爷。”她以为这人只是往这门前溜达一圈,炫耀炫耀恶心恶心人就走,谁知竟是来耍横的。这若是赢了倒好,若是输了,休要说打人的脸,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只怕康王都会给气死了。这还只是小事,真伤了残了怎么办?
张仪正充耳不闻,微笑着道:“三哥,你说我父王没教好我,可就凭这句话便可看出你本就是个没学好的。看看你,口口声声都在指责我父王,哪里懂得半点孝道规矩?你放心,输了我心服口服,那耍横耍赖之事我可没你们府上做得来。今日战后,三哥只需记得,男人的事找男人,休要扯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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