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执着,人世间的感情都随着生命一同灰飞烟灭。
心动妄动,我心一动,便堕入凡尘,为伊不悔。她心一动,便着了魔道,因其而苦。我们都是痴儿,为爱而痴,到头来却是我错过她,她错过他,一无所有……
直到三年后,絮儿提出了主动休离,我才发现了她的改变。似乎,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又回来,似乎,一切都变了。
她不在乎李修如何了,她遇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月王爷,她唤我木头,她再也认不得我了。
絮儿食素,她却大鱼大肉;絮儿虽为蒙国质子,却打小骄傲得很,她却对谁都很好,还会笑着说谢谢;絮儿最爱抚琴作画,她却连笔也握不好。
她,不是絮儿……而我的絮儿,不见了。
李修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有眼无珠,以为她便是絮儿,还痴心妄想再续前缘。但是,只有我知道,她不是。
她是谁?她告诉我,她叫唐糖,她说她这是灵魂易主,她说絮儿死了。
死了,是死了,我知道,只是一直不愿相信而已。
是怨他,还是怨她?谁也怨不得,只能怨我轻易放了手,这一放,缘,便没了。
回了大理,我便向父王请罪,拜入佛门。
君落月待她很好,从青崖的只字片语我也能知道。只是,这些与我再无干系,我只期有朝一日能忘了失她之痛。
谁又曾料到,去了趟蒙国,到底还是再让我遇见了那位替了絮儿的唐姑娘。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声音,却有着不一样的灵魂。
君落月待她真的很好,同样是怀着身孕,她比絮儿幸运了很多。
玳瑁笔,她说是从大理国买来,一直便想送给我的,她仍是叫我木头,淡淡的笑着,不疏远也不亲近。
我接过笔,道了谢,看着她转身离开,一步一步走出我的视线,也走出了我的生命。
常嫌玳瑁孤,犹羡鸳鸯偶。
注定孤独一生……佛祖,弟子可是做错了?
自那次之后,我再未见过她。回了大理,我便当起了闭门僧,吃斋念佛,试图去了心头的痴念。
青崖回来后便大婚了,他将打小跟在他身边的婢女迎娶为妃,不顾父王的反对。我心想,我们两兄弟总算还是有一个人如了愿。
后来,青崖有了子嗣,皇位也是非他莫属。
他的几个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影子,或外貌或性格,唯有第四子景容,反倒像极了年少时的我,寡言少语,笨拙得很。
青崖是个好爹爹,他没有偏颇任何一个子女,却在登基后的第二日带着景容来找过我。
“陛下……”我向他行了君臣之礼,他是君,我是臣。
“大哥你这是何苦。”青崖笑得很无奈,他身旁的少年倒在见到我的时候露出了几分腼腆。清俊的小脸上依稀有着青崖的影子,点漆的眸子里一片澄清,是个很干净的孩子。
我合十不语,既然断了尘缘,那便彻底地断了吧。
“容儿,来见过你大伯。”青崖见我不语,只得拉过少年,神情略带几分宽慰。
“容儿见过大伯。”少年笑得腼腆,憨实得很。
“大哥,我将这孩子留在你身边,与你做个伴也好。”青崖轻叹着,留下景容,转身离去。
他对众人宣称,四子景容体弱多病,便常年在寺庙中静养。
景容果真与我极为相似,喜静却又踏实。他不爱那些兵法政论,倒是钻研起了寺里藏书阁中的各卷佛经。
与我相伴也好,少了争名夺利之心,也能少走许多弯路。
去年,景容与我提起他要去外面游历一番。他打小与我亲近,情同父子,虽有不舍,我仍是让他在走之前知会了他的父王。
这一走便是一年,谁能想到,今年的大理城却下起了如此罕见的大雪。
我抬头望了望天色,心里盘算着离晚课尚有些时辰。正欲转身回去,身后不远处却传来了踏雪声。
这个时辰,又是谁来造访。
我拈着佛珠,轻轻地转过身,却瞧见了一张熟悉的微笑脸庞。
“大伯又清减了几分。”是景容,淡青色的锦袍衬得他愈发俊逸,一年不见,倒比走之前更精神了几分。
我正要上前,却倏地瞧见他那褐色大氅探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
思绪顿时如潮水般的涌了上来,许是有雪花落入了眼中,化作了水,我的眼眶微微湿润了。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