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八方的信息可以轻易汇总,每天总有数十只信鸽从渭南出发,飞向长安,那是先生已训练成网络的信鸽大军。而这个市邑,几乎成了各国的信息交流中心。再次便是这个市邑,可以产生极大的税收,问起数目,简直让我眼红,那居然要比三五个郡国的岁入都要多。
来渭南与我会面的正是刘渊之父刘豹,他是先代单于於扶罗之子,此时不过三十来岁。
有传说於扶罗得了蔡文姬,其后於扶罗死,刘豹便又娶了这位继母。甚至还有种说法,认为建立后汉的刘渊就是蔡文姬所生。不过文姬归汉也是数年前的事了,若是刘渊果然是文姬所生,那他建立后汉岂不是年已九十多岁?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我向南方看,离渭南不远就是蔡文姬所居的蓝田。不知刘豹来到此处,会不会有什么感想。
想到蔡文姬,我便想到了董卓入洛阳时所造的无数血案,以及在此案中匈奴、羌人的所做所为。乱世中的人,都变成了兽,而他们,更是兽中的豺狼。但是,有时与豺狼打交到,也是必须的。
不过他们进城时,我就在城楼上看到他们,那样子与我想象中的飞扬跋扈相去甚远,除了服饰衣着,简直与普通汉人没什么区别。我不知道这是他们的进步还是倒退。
不过,我并不认为一次的见面就可以查清他们的真实底细,所以我对李氏兄弟说:“想办法,试试他们还是不是草原上的匈奴。”
第二天,他们来向我汇报。这两天由于我没有安排接见他们,所以匈奴部的几名随从就上街四处游荡,似乎看风景的样子,却有意无意间察看城门,军营等地。他们两个找几个羌人,休息时无意间当着匈奴人的面谈起从衣食不饱的游牧生涯,变为现在有了土地之后,可以安定下来的快乐。他们发现,那些匈奴人眼中却含着不屑的神情。
看来,被迫来居住并州的匈奴,虽然为了表示诚意,从为人到处事都开始汉化,却并没有冷却大漠上苍狼的血,那是向往自由与渴望杀戳的血,他们不是生活在凉州已半畜牧半农耕的羌人,对于他们中的很多人来说,放下马鞭拿起锄头是一种屈辱。
看来在短时间内,很难让他们完全认同季汉,毕竟他们曾经拥有一个与汉王朝同样强大的王朝,拥有冒顿这样逼得汉高祖都胆战心惊的英雄的王朝。辉煌的历史会产生强大的凝聚力,让后人难以忘怀和充满依恋。就算他们低下了头,却难以改变他们心中的血。
与这样的人打交到,就应该以他们相同的方式。所以会面我没选在朝堂,而是选在了演武场。
风吹草动,刘豹骑着马飞快的奔驰,将一支又一支的箭射在靶心之上,随后是他的随从们,每一个都矫健的如同雄鹰一般。尤其是一个长发飘飘,眉目清秀的年青人,弓如霹雳,箭似流星,穿梭往来,无一虚发。
赵云站在我身边,道:“这,或许是是匈奴的射雕者了。”
我点点头,道:“在草原上,当真面对这样一队敌人,那实在是件很危险的事。只怕十倍兵力,都难以击溃他们。”
赵云着:“匈奴人,就生长在马背上,儿时的玩具就是弓箭刀枪,唯一的工作是牧马,唯一的游戏是打猎。他们每个男子都可以骑马做战,是个全民皆兵的民族。眼下这几个人的弓马之术,就算我军中,也没几个人做得到。当然他们不可能人人如此。千军之阵,有一二人便不容易了。”
我点了点头,转向赵云笑道:“但我知道,四叔是一定可以做到的。”
赵子龙一声长笑,纵身上了自己的白龙。当年他的马是公孙赞的白马义从中千里挑一选出来的,而这匹是那匹的后代,也算名驹。
白龙四蹄有如不着地般,转眼就到了场中,赵子龙马到箭到,左右驰射射,背射,俯射,仰射,那箭便似被靶心吸过去似的,箭箭中的。突然间赵龙一声大喝,连珠箭发,流星七箭,却散了开来,俱都偏离红心。赵子龙驻马拂须而笑。定睛看时,那靶上七箭,竟散作北斗之状。一时间诸人俱各吃惊。
刘豹下马走到靶前,不敢相信的看看靶,又看看赵云,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向赵云深施一礼。
赵云跳下马来,拉了刘豹的手来见我。我拉起刘豹的手,叫道:“左帅,你对四叔说什么?”
刘豹叹道:“我在说,将军一定是天神下凡。”
我哈哈大笑了:“我也一直觉得四叔不是凡间人物。不过,你所部之勇,也非寻常。那个长发的年轻人,不知是谁啊?”
刘豹笑道:“太子千岁,这是本人的一个伴当。”
伴当在大汉指作伴的仆人或朋友,而在匈奴则是特指与自幼随在诸世子王子们身边,一同生长起来的伙伴,他们一般是大将或功臣的后代,长成后也是独领一军的将领,被视为一生的亲信。就如同我的伴读一样。
“那你这位伴当叫什么名字呢?”我再问刘豹。
“小人呼衍昴。”长发的青年抢步上前施礼。
“不错,他叫呼衍昴。”刘豹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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