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该起了~”没有得到回答,德公公试探着再唤了一声。
澹台凤鸣略一沉吟,掀开帷幕,弯腰抄起她娇小的身子,顺手把脚上丝履脱了,把人往柔软的锦被里一塞,这才淡淡地应了一声:“进~”
忆柳捧着冕冠朝服,问岚,元香,初夏等分别捧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澹台凤鸣这才慢条斯理地坐起来,将薄被往唐意身上拉了拉,掀开帐幔坐于床边。
忆柳身为掌事宫女素来大方稳重,另几个到底年轻,眼里已现惊讶之色,初夏更是止步不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皇帝已起,妃子却还高卧,实在有违常理。
德公公在她们之后进来,低眉叱道:“都杵着干嘛?还不伺候皇上更衣?误了早朝……”
澹台凤鸣把手一抬,压低了声音打断他:“噤声~”
皇帝金口玉言,既已发话,谁还敢吭声?
这下子大家越发诧异,德公公顿了顿,趋前几步,轻声询问:“皇上,云宝林,留还是不留?”
云清歌貌美天下皆知,早已名扬四海,夕日在西秦更是享尽荣华,宠冠六宫。然,这毕竟都已是过眼烟云,随着西秦的灭亡,往日的恩宠反而成了刻在她身上的耻辱。
这一点,从皇上只封她为宝林就知,她的入宫不过是场世人皆在等待的笑话,更是皇上一雪前耻的手段。
可,自古以来,除皇后和三妃之外,其余人侍寝都不得过子时。这个规矩,澹台凤鸣登基七年从未打破,却在昨夜为了她破了,这是否意味着,云清歌尚有翻身之地?
这令得尽管已侍候了二代君王,资历丰富,也最善揣测上意的他,也陷入了迷雾之中。
“留~”澹台凤鸣没有迟疑,淡淡地答。
“是~”德公公躬身退到一旁,目光忍不住再次扫向龙床。
几名御前宫女这才上前,小心地侍候着澹台凤鸣着装,洗漱毕,簇拥着他鱼贯着出了内殿,向外而去。
澹台凤鸣边走边向德公公吩咐:“传朕旨意,免去云宝林今日定省,赐金十两,各色锦缎十匹。”
“遵旨~”
事实上,唐意在澹台凤鸣的手甫一接触她的身体时已然惊醒,却被他接下来的举动弄昏,待回过神来,忆柳等人已进入,此时醒来反而尴尬,索性装睡,以不变应万变。
待得悉簌之声远去,唐意有些困惑地掀开帘子偷瞄,却发现偌大的寝宫已空无一人。
她跪了一晚,早已膝盖酸软,这时精神放松,亦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自处,想着除死无大碍,反正皇帝也发了话,那就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说!
掌嘴文 一溪明月
“娘娘容禀,小主尚未……”略带慌乱的声音响起。
“滚开!休要挡着本宫的路~”拔高了的女音满含怒气。
睡意朦胧中,隐约听得争吵声起,唐意蹙眉,勿自摸不着头脑,一盆凉水伴着数声惊呼,已自帐外泼了进来,把她浇成了落汤鸡。
时值清明,天气乍暖还寒,被冷水一浸,寒意透体而出,唐意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含怒撩开帐幔:“谁啊?”
寝殿中,站着一名宫装丽人,姿容秀美,冷若冰霜,正斜着眼睛瞪着她:“云宝林,你好大胆子!”
她的身后,站着四位宫女并两位内侍,尽管表情各异,但明显都带着看好戏的成份。
啧啧啧!早听说过后宫倾轧不亚于虎豹豺狼,却没料到入宫第一天就拉开了维幕!如此急不可待,只怕手段也未见高明!
弄清楚状况,唐意的火气已去了八分,慢条斯理地下了床,撩了撩湿漉漉贴在额上的乱发,微微一笑,欠身福了一礼:“抱歉,请恕臣妾眼拙,不知是哪位姐姐驾临?”
“呸!”季梦涵冷笑一声:“不要脸的*妇,谁是你姐姐?”
“婕妤娘娘驾到,还不跪迎?”锦如神色傲慢,冷声提醒。
“哦~原来是婕妤娘娘~”唐意点头表示了解,依礼盈盈下拜:“臣妾参见婕妤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日头已上中天,你却拥被高卧,莫非西秦女子尽皆如此下贱懒散?”季梦涵神色极其不屑。
她辱骂西秦女子原与唐意无扰,但却不喜她的尖酸刻薄,因此淡淡地回:“臣妾听闻东晋乃礼仪之邦,后宫佳丽更是个个才情满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宝林!你好大的胆子,不往凤仪宫定省,莫非仗着曾为皇后,就敢不把淑妃,德妃二位姐姐看在眼里?”季梦涵又惊又气,转而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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