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的身躯比石头还要硬得多,一阵猛冲,把群狼掀翻不少,狼群虽牙尖爪利,但招呼在山神的身上,不是磕了牙便是折了爪,那首领见乱了阵型,呼啸一声,群狼纷纷后跃,三五成群,将山神围在当中,山神往西追,群狼便往西退,往东赶群狼又往东,山神毕竟不如这豺狼矫捷,徒耗气力只是接不上手。
群狼见他稍有懈怠,一声哨响,都似离弦的箭,在山神周旁来回窜越,再看时,只见山神已被七八条绳索给捆缚住了,这时那头领才抖擞精神,提枪纵身而上,山神右手夺住枪头,左手往中一拍,铁枪变成了曲尺。
首领大骇,晃过铁枪,双掌击在山神的胸口,山神站立不住,轰然倒地,群狼见状也都跳了过来,似一座肉塔把山神压在下面。
黄芪又要出手,叶欢道:“再看看。”
话音刚落,那天狼军又纷纷退了下来,首领挠着脑袋,奇道:“你们可瞧见那大块头钻哪去了?”
群狼摇头摆手,黄芪看去,果见地上空空如也,忽想起山神说过的话来,暗想他必是遁了地,不禁笑了。
这时只听北面山坡传来轰隆之声,石块林木纷纷掉落,那山体如肌骨耸动,不多时脱落出一个人形来,足有两丈多高,随手推去,林木无不折倒。
天狼军首领却也不惧,现出真身,乃是一头身长六尺的黑狼,它运转法力,浑身被黑气笼罩,双目如血,筋骨似爆裂一般,粗壮了三四分,扑地咆哮。
一神一兽对峙嘶吼,片刻之间皆奋力前冲,叶欢拍手叫好,道:“黄芪,快用犀照去破那首领的煞气。”
黄芪闻言身子即飞了出去,宝镜蓝光正射在首领身上,黑气瞬时消散,首领惊愕间,山神双拳左右夹来,“噗”地血肉横飞,首领没哼一声,成了肉饼。
“还有谁?”山神捶胸大叫。
群狼几曾见过这般的狠角色,再无斗志,撒腿逃散了干净。
黄芪惊道:“山神,你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怎么斗不过葛洪?”
山神念了法咒,石头皆回到了原位,他恢复真身,道:“人族有句话叫做‘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道理都一样,我是‘本领再高,也怕法宝’,你镜子虽小,可天地间不知有多少神魔怕它。”
黄芪点点头,暗想真是运气,一镜一剑,确是护身的紧要东西,若无这两样,自己也不知死了几回。
叶欢唯恐南妖侯亲自来追,催促二人赶路,路上黄芪问起,原来那日他替父入宫后,黄独活惶恐不可终日,挨夜时候,陆续有大夫回到神医一条街,问了才知道黄芪虽没死,却被扣留在宫里。
那些大夫唯恐再被南妖侯征召,连夜收拾东西逃出了城,黄独活当然也不敢留在铺子里,想要一起走,亏得灵芝绿竹劝住了,山神说起白云山后有一座破庙,乃是当年白云山神的神祠,可以落脚,众人合计先去庙里暂住,等打听得黄芪的消息,再做决定。
“神庙在何处?”黄芪问道,他在宫中这几日生不如死,越发对亲人想念得真切,尤其是常想起和灵芝在一起有说有笑,无忧无虑的时候。
山神道:“不远不远,你们跟我来,恩人,这位兄弟果真是妖界的公子叶欢?”
他在妖国的这些时日,于天下时事人物多有耳闻。
黄芪道:“当然是真的。”
山神道:“今日见着大人物了,不过他和南妖侯不是一伙吗?怎么窝里斗起来了?”
叶欢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原本我和南侯打赌,只要我消灭破情界,他就答应我收兵和人族朝廷议和,谁知我来与他谈赌约,他却矢口否认,还动手伤了我。”
山神道:“你毕竟年轻,南妖侯想当皇帝,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要他罢手,比登天还难,照我看,等他当了皇帝,你们这些妖后、公子全都没戏。”
叶欢叹道:“看来要想人界妖族罢战,只有另谋它法了。”
在白云山北麓的山腰间果然有一座低矮的祠,掩映在黑松林中,若不是山神指出来,这么远二人也绝看不出来。这祠墙颓瓦漏,荒废日久,走到近处,山神想显摆一番,把门一推,大着嗓门道:“看本山神把谁带回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祠中没有声音响应,只有黄独活打着呼噜睡觉,被这一声吓醒,骂道:“天杀的,谁乱吼乱叫。”
“爹。”黄芪唤道。
黄独活睁开眼睛,打了自己一巴掌,疼的“哎哟”叫道:“妈的,真不是做梦。”
山神道:“大白天做梦,那还不美死你。”
黄独活这下也欢喜了,朝神龛上的泥像拜道:“神灵保佑,果然救我儿出来。”
山神无可奈何,朝叶欢道:“有现成的神不谢,却去拜一堆泥,人类真是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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