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是个卖报纸杂志的,他也确实喜欢看这些东西,上天下地的,他都能跟你胡侃两句,象个流落在市井里的书匣子。
“咋,咋,松露——”
福五无奈地纽头看向身旁咋吧着嘴还在做梦的何必,自从在局里谈到了松露,他们家何必回来每晚就象馋死鬼投胎的做梦都咋吧嘴。福五倾身过去捏住了他的脸,可看见他左脸下一大块暗红胎记又松了下手,心疼的想,这也是让福砑瞧不起的一个故障,福砑就是嫌他们家何必人没出息,又不体面————完美主义者自然都爱美的事物,自己对他是个意外,因为自己是他唯一的亲人,又是他养大的,可何必————咳———福五把脸挨上去磨蹭着他的脑袋,想,他们家何必怎么了,没出息怎么了,不体面又怎么了,你们知道吗,他这么大个脑袋里装了多少东西呀,我的何必多聪明————
“小五——松露——”何必还在馋美梦里,开始舔福五摩挲着他的脸,象只小狗。福五呵呵笑,任他舔,手捏着他的耳朵,“是啊,松露,我也想吃———”手突然一重,何必醒了,还睡眼朦胧的,福五转过头看着他———突然,一怔!说不出来——说不住来的,她觉得,这样的何必真是————福五觉得,这样的何必实在美艳!美艳的销魂!不,不,不是容貌,他还是那样儿,是指意态,那种“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福五又摇摇头,她想些什么呢!
“小五——”何必却抓着她摇晃的脑袋重重在她脸颊亲了两记,“老婆,早安!”看来已经彻底清醒了。可即使这样,何必眼睛依然不是很亮,他是高度近视,平时眼睛里总是灰蒙蒙的,这样显地看人就有点呆。不过,福五觉得他这样很可爱。
“何必,今天我们去看看舅舅好不好,”福五还捏着他的耳朵摩挲着,
“好啊,那得快起床,总得想想再给舅舅带点什么好东西,”何必抓起眼镜跳起来兴致勃勃,朝气勃勃,
福五还躺在床上看着何必这样,有些伤心,又开始埋怨舅舅,何必多好啊,为了讨好他总要下不少心思,他怎么还对何必那样,福五决定今天去不管怎样如果舅舅再为难何必,她就要真跟他翻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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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何必做了道菜送去。他把对虾的头用调料搅拌烤熟后,摆放出鬼怪脸的形状,名曰“鬼怪烤虾头”。福五先开始还觉得这舅舅绝对是看不上,不曾想,舅舅竟然接过去了,不过,一口没尝就是了。后来福五才知道,这“鬼怪烤虾头”还大有名堂咧,它是日本“怀石料理”的一道非常著名的前菜,福五到尝了一口,味道实在不咋地,也许是何必做的不好,不过心意看舅舅也算接受了。
今天还好,舅舅虽然对何必还是那样冷漠不大搭理的模样,起码没在出言刁难,好容易三个人坐下来吃一顿饭,
“福五,最近胖了,”
福砑淡淡瞟了一眼她,福五立马低下头。完了,舅舅嫌弃了。
此时福砑正在慢条斯理用他那铜壶沏茶。好看修长的手,铜壶,——对了,这个铜壶可颇有讲究,福砑说,一定不能用铜粉擦得很亮,被火焰熏得有些发黑的壶底,配上被手握得锃亮的把手,岁月的沧桑感就油然而生,材质的厚重感会让人觉得自己也很厚重。这样精致的人,这样追求精致生活的人————福五头低的更低了。
福砑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外甥女先天不报有期望了,可后天,严格要求。他小时侯就这样“教育”福五:你发现没有,不管是舞台、银幕或者海报、漫画及连环画里,“一号反派”角色普遍偏胖,而二号反派角色通常偏瘦,如果剧情里只设定了一个坏人,则一概偏胖。很显然,这意味着一切反动派都是饮食不正常的人。而且在大部分情况下,包括地主、资本家、军阀、西藏或云南的奴隶主以及反动头人在内,胖人大都是坏人,或者是那些立场不稳、容易受骗上当的中间人物。
这样一说,吓坏了小福五,她觉得自己一胖就是坏人了。待到福五稍大些了,也懂事了,福砑又开始这样“教育”她了:你也知道“肉食者鄙”这四个字吧,你的老师一定会加上若干注解,指出这里的所谓“肉食者”并不是泛指一切食肉之人,而专指在某种特定历史条件下享有饕餮肉食特权的反动统治阶级。但是不管怎么说,肉食者胖,肥胖者鄙,已经成为当代社会的一般性共识。即使是一个天生丽质、怎么吃也吃不胖的嗜肉者,其行为在旁人看来亦觉俗气,始终未能脱离低级趣味。
这时福五已经深领舅舅的“言外之意”了,无非就是舅舅想让自己成为和他一样的“半素食主义者”,何谓“半素食主义者”,即猪、牛、羊、狗、鸡、鸭不要沾,少量吃鱼。这样,福五在福砑“统治时期”可以说是在减肥的迫切感、吃肉的快感以及内疚和犯罪感的复杂交集之中度过的。
如今,福五出嫁了,虽然何必好象对肉食也不大感冒,家里吃饭依然难见荤,可,何必放开了福五的“零食防线”,福五非常嗜甜,所以此段儿稍有“反弹”可想而知。可,这下,舅舅要生气了。
福五知道舅舅生气了,他自己保养地非常好,本来把她这个小累赘保养地也非常好,没想到不监管才短短几个月,一个水灵灵纤细合度的丫头就长胖了?舅舅越这样不愠不火说明气越大。
“我减,”福五咬着唇说,
福五想起何必曾跟她说,他数学一向差,曾经考试数学卷只做对了一道四则运算,总计得了17分,与他当时的年龄相似。因此,跟他谈数学,切勿超越加减乘除的范畴。不过加减乘除里面,他又最不擅长减法,不擅长,是因为不喜欢,因为减法总是给他带来某种不祥的预感,是悲哀、空洞以及恐慌的象征———如今,福五觉得自己也恐惧减法了,因为这正是减肥给她带来的感受。
此时,何必坐在一旁也不插嘴,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那盘还摆在桌上“鬼怪烤虾头”,到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福五生气的想,他和自己一样嗜甜,怎么却不见胖?老天真不公平,给男人这样一个好身体———
“我给你提个建议,”福砑开口了,福五连忙注意力集中,“你要早晚各打坐一次,每日三餐之前,急速抽动腹部,目的是把当时胃里分泌出来的胃液排到肠子里去,这样一来,人的饥饿感就会大大减弱,可以少吃甚至完全不吃。”
福五都看见何必微微抽动的唇角了,让你幸灾乐祸!!可她可没胆子当场发作,只得乖乖在舅舅面前点头,“哦,我一定试试。”
一直从舅舅家里出来,福五都闷不做声,其实心里狂叫:是别人家里都这样吗?!不能吃肉!不能长胖!我已经出嫁了,是个女人了!连长胖一点儿也要挨训?!
何必搂着她的肩膀默默陪着她,许久,说,“小五,舅舅要我每天监督你,”
“滚!!”
路上只有女人的大吼,男人的大笑———惊起暗夜情人无数,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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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车堵地吓死人。何必和福五乘坐的公汽在立交上堵了小半个钟头了。
“怎么回事儿?”何必推了推眼镜头撑出窗外瞄了瞄,
“怎么了?”福五也凑过去,
“好象是前面美术馆那块儿堵着在,”
“出车祸了?”福五还在问,
这一堵活活堵了一堂课,45分钟。当车终于缓缓驶行路过远远看向美术馆那边时,那阵势———是人看了都在咋舌,这是哪个领导人来了还是美术馆藏金子了?警车、高级小轿车一层又一层,让咱们这小老百姓开眼咧。
福五第二天去上班终于搞清楚怎么回事儿了。原来这美术馆真比藏金子还贵重了。
在武汉美术馆,上百家国内媒体与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说不清是为了一个“湖北省迄今为止举办的最高规格的欧洲绘画精品展”而来,还是为了这个官方资料上标示的“以600亿美元身价荣膺世界第二富”而来。因为,这些“欧洲绘画精品”悉数来自这位“第二富”私人收藏。
搞不懂这位“第二富”为什么要在武汉搞这个私人收藏展,光那些天价油画拖到武汉来沿途就不知耗费多少人力财力,再看这现场保卫措施,福五他们一个局出动都还嫌不够谨慎咧,看,连福五这样的文职都派到现场去了,福五再次感叹富人的无聊。
不可否认,人们对于顶级富豪的天生神秘感还是难以抗拒的。据说这100多幅十九世纪欧洲大师名作,有的甚至是直接从他的家里搬来的,全是稀世珍品,人们在感叹艺术的同时难道不是在感叹财富?特别是在此金融海啸之当下,简直就是一种对财富的恐慌性崇拜。
福五工作一向认真负责,虽然她也饱有强烈的好奇心,人又在展厅内,可,她能做到目不斜视,严格按照上级指示,紧盯人群,做好“一防一护”:防踩踏,护展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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