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家的欣喜应下,她原就是后园子的人,虽说管了几天茶厨,可到底不是做那些精细活的人,这活最适合她,“夫人您就瞧好吧,我若干不好,把我头拧下来都行。”别的她不敢说,这活计她保准没问题,她爹娘就是干园子出身的,里边方方面面她都知道,“对了,原先那后茶厨的事儿,我得跟夫人交代仔细才行。自打夫人来了京城,那梅家娘子身边的几位兰姑娘动不动来后头支应各种点心茶果,说是大房奶奶和姐儿喜欢吃的,我也不敢不给,每回都记着账呢,算一算,如今少说也得十几两银子了。”
“她到是聪明,拿公中的钱送自己的人情。”芳绢气道。
小七也没说什么,只是瞅了瞅芳如,芳如会意,心说考验她的时候到了,清清嗓子,对何三家的道,“妈妈既有账目,自然是去跟她要,咱们府里的规矩是从谁身上走得账,就由谁来结,就是将军也是这规矩。至于东府大奶奶和大姐儿的点心,嫂子和侄女吃叔叔家几块点心,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用得着避着谁不成?自然是按时拿好的送去,没得让那些獐头鼠目的小人带累了咱们两房的名声。”芳如这话是对着外头说的,院子里几个婆子正在搬东西,都听得十分真切。
小七冲芳如笑笑,心说这丫头到真是可以出师了,红拂教的不错。
不过半下午时间,芳如的话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就传到了兰草堂,梅婉玉和赵厢绮暂时就住在这个院里。晚饭时,何三家的拿着账本又来催了一趟银子。
梅婉玉的大丫头兰珍从里屋取来银子填了账上的亏空,阖上门后,冲着外头啐一口,“做绝户的狐狸精!”
梅婉玉正好挑帘子出来,听了她这话不禁皱皱眉头,“隔墙有耳,说这些气话有什么用?”
兰珍撇撇嘴,“榆州吴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善妒、凉薄的女儿?挺着大肚子还整日把个男人留在屋里过夜,如今连花几个银子都算得清清楚楚,也不去外头打听打听,咱们梅家差那几两散碎银子不成?”瞧一眼梅婉玉的脸色,“都怪对门的不醒事,自己不好了,也见不得别人好,上回若不是她捣乱,如今将军兴许就能来咱们屋里了。”从秦川回来的路上,李楚跟李旭饮酒喝醉过一回,本来她们几个是想趁乱把他引到娘子屋里,哪知对门赵娘子出来打乱,这才没成,白瞎了那么好的机会。
梅婉玉隔着门板瞅了一眼对门,“她怕是为着素罗的事,还在气我呢。”当初的确是她买通了素罗给赵娘子使了绊子,本想一箭双雕,让梅院那个惹上赵家,哪成想她行事小心,竟忍着没去告发赵家,反倒让赵娘子心存感激。
“素罗、茜罗的事怨不得娘子,她要是真心疼自己丫头,早该给银子让素罗救她哥哥,娘子不过是好心帮了素罗一把,素罗感激才说了赵家的事。”兰珍道。
“算了,都过去的事了,不说这些了。如今咱们也来了京城,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她就不信李楚还能一直那么宠着梅院那个?总有腻的时候。
兰珍笑道,“可不,东府大太太最近也解了大奶奶的禁,还是娘子的话好使,大奶奶要是真都听进去,将来生个嫡子,东府将来就是大奶奶的天下,就是咱们府里的事,也是能说上话的。”
”没影儿的事,说得跟真的似的,别想那么多,刚让你们往书房和松柏院送的东西,都送去了?”梅婉玉问道。
“送了,王嬷嬷睡得早,松柏院那边是梅铃出来替嬷嬷收的。书房那边——”撇嘴,“说是将军从内府回来,就去了梅院,晚饭也在那里吃。”
梅婉玉拿筷子拨拉一下碟子里的菜,“梅铃……是不是就是王嬷嬷从秦川带出去的那个丫头?”
“就是她,听说老早是想提起来伺候将军的,梅院那个得宠之后,硬生生给挤了出去,后来嫁去了庄子里,受不了那里的苦,又回来了,如今还在松柏院里伺候。”瞅一眼外头,“听说恨梅院那个恨得不得了。”
梅婉玉眉梢一动,夹一块粉蒸肉入口,慢慢嚼着,“梅院那个也快到日子了吧?”
“说是九月下旬,八成也就这几天了,听说那屋准备了好些女娃儿的东西,都说这胎八成是个姐儿。”啧啧两下,“上回在秦川时,那舅太太家的婆子就说了,她长得一脸花,将来八成要生一窝丫头,也就运气好,头胎让她生了个哥儿。”
梅婉玉瞪她一眼,“你这张嘴怎么越发没遮拦了?”
兰珍吐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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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六,白居蝉鉴的那位蒙师陆玉峰正式在李家学堂开课授学,为表郑重,李楚亲自领着儿子和侄子们往学堂行拜师礼,恰巧李旭也在家,听说此事后也抽空过去一趟。
为了让孩子们明白学业的重要,兄弟俩可谓做足了礼数。反倒让陆玉峰心里忐忑不安,心说就是教个蒙学,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是不是把他架的太高了点?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舒服的。尤其李楚在学上对着一众子侄们说,往后但凡进了学堂那道门槛,就是亲生父母一概都管不得,如何惩治,一律都是老师说了算。
然后,第一天恒哥儿就被打了手板,因为他追逐打闹扰了哥哥们上课。
小七本想笑他活该,不让他去非要去,去了还捣蛋。但是看到儿子小手上的红肿后,心里又难过,自己的孩子怎么打怎么骂都成,别人动一下心里都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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