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略一思索,便痛快地点头应下来:“只叫他们当你是我的人,便足够了么?”
“我先睡一觉,你能做到这一步就已足够了。”
他怀里实在暖融得令人困倦,先前不知珍惜地动用魂力,神魂其实已经落下了些许暗伤。苏时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哈欠,挑着最简单的任务交给了他,便放松地阖上双眼。
曾经空无一物的背后,不知何时早已变成了坚实有力的臂膀。
苏时被倦意裹着,只觉意识隐隐发沉,却忽然生出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来:“我们曾见过面,对吗?”
拥着他的手臂稍一收紧,风有些凉,陆濯用胸膛罩住他,声音透过胸腔柔和响起:“见过。”
“是这个世界吗?我不记得……”
始终存在心底的困惑终于腾起来,他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可更古怪的,他的记忆分明是完整的,并没有哪里缺少了一块,能够将那些尚未启封的记忆填补进去。
“不是在这里。”
陆濯轻声开口,低头吻上那双阖着的眼睛,唇畔碰上微微翕动着的纤黑眼睫,胸口狠狠一缩,忍不住低头更深地吻上去,叫生命的气息一遍遍冲刷着心底的暗影。
这只是普通的高级世界,即使死亡脱离也不会有更严重的后果,可在看到那道身影无声无息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却已一瞬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又一次把这个人给弄丢了。
不会再有一次了。
怀中的爱人已经很疲倦,在温存的亲吻中便已不自觉睡熟。眼睫温顺地向下贴着,轻柔的气流打在他的脸颊上,稳定的脉搏轻轻撞击着圈住腕骨的手掌,睡得天塌不惊。
失而复得的喜悦一下下顶撞着胸膛,陆濯将他向怀里护得更紧,悄然将气息释放开来,御剑加速,朝鸿渐魔尊的住处赶去。
爱人交给他的任务,还得好好完成才行。
*
山洞外,玄空仙尊的脚步忽然一顿。
那道气息虽然缥缈,他却绝不会认错。看来圣君定然早已摆脱了阵法束缚,只是不知为何竟没有先来找众人的麻烦,反而直奔了个十分陌生的方向。
心念忽动,他心头便已腾起了个预感,忽然沉声道:“天阑道友,自此向东南方向,可有什么值得圣君去的地方?”
“圣君去了东南?!”
贺天阑心神巨震,同清化交换过目光,蹙紧了眉斟酌片刻,还是横下心开口:“仙尊,我等得先走一步,还请诸位——”
“不复峰……他还住在那里?”
清虚道人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神色竟显出些错愕,急声开口:“他不是早已去了魔殿么?不复峰都已被毁了,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他如何还能住得下去?”
妖族之战过后,众人尚且还有一段不曾反目的时候。那时苏鸿渐正居住在东南的不复峰,山下竹林翠茂清爽宜人,夏日避暑最为逍遥,纵然修仙之人不惧寒暑,却也时常会去竹林中小聚,大抵已算是这些年中最轻松的时光。
在那之后不久,便传出苏鸿渐修成魔尊的消息。
仙魔毕竟不两立,他的修为增长又实在太过迅猛,众人毕竟都在仙修中为师为长,如何竟能与魔尊时常来往,一来二去便渐渐悄然疏远,最后不知不觉便只剩了他一个。
再后来,便是听闻鸿渐魔尊堕入魔道,四处抢夺法宝,灭村屠宗无恶不作。圣君那时便曾牵头围堵过他一次,逼得苏鸿渐引爆不复峰才勉强逃入魔殿,他们曾饮酒笑谈的那片竹林,自然也早已毁在其中。
听他将那个名字道破,清化目光微缩,身形竟也猛地一晃,默默咬牙攥紧了身侧宝剑,许久才低声道:“多说无益……你们走罢,那圣君不好招惹,小心惹祸上身。”
众人原本便觉心中煎熬,又如何肯在此时退却。玄空仙尊轻叹一声,抬手按住清化肩膀:“如今已无路可退,唯有迎难而上而已。他此时身上带伤,若是叫他于鸿渐魔尊处寻得天地灵宝修复伤势,只怕更难对付——不论是否为鸿渐魔尊,这一战都在所难免。我等留下几个报信,其余直奔不复峰,事不宜迟,不必再多说了。”
他语气沉下来,竟隐隐携金戈风雷之像。众仙修也已认清形势,自然再无推诿,叫几个伤势较重的年轻仙修回去报信,便朝不复峰赶了过去。
陆濯将怀中爱人放在暖玉榻上,恰巧察觉到了山外浩荡追来的声势。
离开环拢周身的温暖气息,苏时便本能睁了眼,见他仍在身旁,心神才稍稍放松,神识一扫便已大致猜出了眼下情形。
“我去应付他们,放心,我会想办法。”
陆濯俯身拢住他,在额间印下一吻。苏时却显然没有他的笃定,抬手握住他的手臂,忧心忡忡地借力支着身体坐起来:“我在这里定然也设下了机关,只是一时还想不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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