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摆弄手中的香料,看着他微笑起来——还好,在梦里的是这一刻。
“我说过,你不愿做牺牲,就要把别人放上祭坛。”声音随风袅袅而至,素盈惊觉:原来此情此境还有别的观众。她猛地转身去寻,一道白纱蒙蔽了她的眼睛。
“幽馥!”
“素盈呀素盈,你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一团雪影飘升腾空,如云如雾的白纱团团笼住中您下载的文件由。2 7 txt。c o m (爱去)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央的女人。素盈看不清她,耳中却听得分明:“他是你的祭品,我不会期待你为他哭泣。可是,你还记不记得?当你义无反顾地逼死素若星时,整日整夜想着她的坏,告诉自己没有做错。即使如此,仍然难过。现在你看着这一幕,不是悲哀,而是微笑!”
素盈怔了怔,不假思索地仰起笑脸。她不需要说什么,幽馥即时明白她的心意:“已经不在乎是对是错?”她哈哈笑起来:“原来如此。素盈,现在我更加期待下一次交换!我知道……你的祭品,会更多,更多!”
她的身姿突的化成雪白的杨花从空中散落,飘飘荡荡如同落雪。素盈不为所动,专心地凝望面前一缕香烟——甜蜜而美好的味道,让人想要迫不及待地呼吸。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又一口,直到胸腔充满那气息,心头忽生悲凉。
这独特的香,此生只调过一次,燃过一次……还以为不会再想起它的味道。奈何有些事情刻意去忘,反成了记忆里鲜明的烙印。
她仍然是调香的少女,可这亭不再是东宫之南的澄澜亭,而是平王府花园中的怀风亭。为什么要想起这一刻?她慢慢攥紧拳,直直地盯着亭外那个身上沾着杨花的男人。
“若是信端,无论家人如何叮咛,臣也不会为他央求半句。可是信默……臣还是希望,他能把想说的话,对着真正该听的人,说出来。”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信则为他求情的话。
他的眼神充满伤感,的确像是渴望说出一番话。素盈看着看着冷笑起来:是呀,他就要说一个宛如美梦的谎言,做一场仿佛情真意切的假戏。
不,不,这一切没有必要再来一次。素盈缓缓站起身,捧起香炉又深深地闻了一次——这是一个不好的梦,她应该亲手打碎它!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香炉向他扔过去。
喀喇一声巨响,简直像是另一篇开天辟地的神话,晴日风光霎时间湮灭,扑面而来的黑影与烛火让素盈无所适从。她伸手遮住眼睛,片刻之后才清醒。
之惠正诚惶诚恐地收拾打碎的瓷碗。素盈迷惘地问:“怎么了?”之惠不敢回答。崔落花听到响动,走进来斥责之惠。素盈不经意发觉手上沾了药汤,恍然大悟:“不怪她。我发梦时挥手打了她。”
崔落花向之惠正色道:“还不去再煎一碗!”转脸对着素盈松了口气:“娘娘醒来就好。”
素盈坐起身直说口中发苦,又渴又饿。宫女很快奉上酥酪粥,素盈一边喝一边含笑道:“一不留心居然从早睡到晚。原本答应信则,今日要见他弟弟呢。疑心重的人准以为我是故意让人白走一趟。”
崔落花避过素盈的目光,低低地说:“不会的。”
素盈察觉她吞吞吐吐的神色,捏着汤匙呆住,好一阵儿之后才问:“我睡了多久?”
崔落花起初不愿回答,但也知道不能瞒她,终于讷讷地说:“今日已是第四日。”
盛满粥的汤匙“扑”的滑落在素盈膝上,弄出好大一块污渍。宫女慌忙拿干净的绢帕来擦,可是素盈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裙子,全然不在乎抓了满手黏稠。
“四天……?”她的胸腔像咳嗽似的一震,好像被这晴天霹雳惊得立即要哭出来。崔落花跪在她脚边,恳求道:“娘娘,请准臣即刻修书,召王秋莹回宫。”
素盈仿佛没有听见。她一动不动地坐了良久,最终平静地对宫女说:“为我换件衣裳。”
“娘娘!”崔落花还欲坚持,素盈轻轻地一摆手:“秋莹远在粟州,不必劳师动众去找她。被不明就里的人知道,还以为宫里出什么大事呢!”
“娘娘的安康难道还不算大事吗?”
“我没事。”素盈说罢,不紧不慢地走到屏风后更衣。
崔落花的信早已写好,只等素盈首肯,就着人送往粟州。她为素盈的固执己见找了很多理由,但没有一个理由能说服她自己,相信素盈视性命如同儿戏。
崔落花没有忘记当今天子也曾经历悠长的沉睡,也没有忘记高位者扑朔迷离的健康状况给宫廷带来怎样的不安。她左思右想不能安心,终于还是拿出袖中的书信,交给信赖的人星夜送往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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