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了佟奶奶和潘爷后,顾舜华本来还有些担心骨朵儿,不过看看骨朵儿的状态,其实也还好。
那天两个人说话,骨朵儿对顾舜华道:“我们也没什么难过的,是喜丧,佟奶奶临走前也知足,我觉得还好。”
一时又道:“我和跃华,最近几年其实也有些矛盾,你知道的,毕竟两个人想法都有些飘,不够踏实,但是现在,我们聊了聊,又找回了过去的感觉,都反思了自己的问题,现在想着,一把年纪了,我们得好好过,踏踏实实地过,保养身体,希望我们到了老的时候,也能像潘爷和佟奶奶一样,幸福地葬在一起。”
顾舜华:“你能这么想,我也放心,说起来我们年纪也不小了,确实应该看开想开了,保养身体,过好每一天才是最正经的。”
骨朵儿:“是,跃华说了,让我不要太忙于事业了,他也打算放慢脚步,现在孩子上大学了,忙着呢,没空搭理我们,我们两个没事多陪陪老人,带着老人一起出去旅游,再腾出时间我们自己也好好过二人世界,他说这些年也浪费了很多时间,以后的光阴要珍惜,我也这么想的,事业上的事,我就这么干着,等回头楠楠毕业了,就让他接班,我可能提前退休。”
顾舜华听了,也没说什么,其实她知道骨朵儿的性子,是那种闲不住的,现在说这种话,也不过是这两年经历了生死别离,有些萧条,等缓过来,估计又生龙活虎了。
她那种性子,是养老的时候都能整出一个养老院来的人。
两个人这么说着话,就想起佟奶奶的遗嘱来,正好这天要收拾房子,便找出来了,是一个红木匣子,打开后,看到里面的字迹,正是佟奶奶的字,人老了,字迹里带一点颤,估计写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太行了。
里面提到了自己这一辈子,说自己知足了,说自己从炮火连天的民国时期走到了新中国,就这么看着新中国逐渐壮大,说她看到了电灯电话,她看到了楼上楼下,说她生命中最美的二十年,是和潘爷搬一个小马扎,就那么守在大杂院里,看着大杂院里的孩子笑闹玩耍,看着他们逐渐长大,看着他们羽翼丰满,飞出大杂院,看着他们走向自己人生的岗位,去实现自己的价值,去见识这
个世界的广阔。
所有她得到的,她没得到的,年轻一辈都得到了,她就满足了。
比起她的同龄人,她活够本了。
她说她走了,不要难过,她也不想折腾着治,就这么寿终正寝,挺好的,说你们还年轻,好好过日子,别惦记我。
最后,佟奶奶说,她知道舜华当年帮她出了四千五,说知道欠舜华的,她也感谢这些年骨朵儿的照顾。
她没有自己的儿女,但是舜华骨朵儿就像自己的亲孙女一样。
她打算把这大杂院里的平房留给骨朵儿,那只碗留给舜华,剩下的首饰零碎,让她们姐妹两个随便分。
“无论多少,就当留一个念想吧。”
两个人看着这遗嘱上的字迹,看了半响,倒是也没哭,只是坐在那里,一起说起小时候。
骨朵儿是孤儿,流落街头,在发电厂外面捡煤核,很小很小一个,经常和一群孩子打架抢地盘,被潘爷带回来后,潘爷对她自然好,但到底是老头子了,骨朵儿是渴望来自年长女性关爱的,而顾舜华是小时候不被重视的,两个小小姑娘,都曾经把佟奶奶的小屋当做最温暖的地方。
这是她们童年最美好的一抹温馨了。
现在看着佟奶奶的话,倒是也欣慰了,老人活着的时候,她们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给老人一个安详富足的晚年,这就足够了。
于是两个人便把匣子暗格打开,并把那旧皮箱翻出来,这么一翻腾,东西还真不少,很多都是有些年头的。
两个人便分了分,倒是也没什么计较的,那些东西有些年头了,就算值钱,谁也不会拿去卖,就是一个念想罢了,至于碗,骨朵儿找出来,给了顾舜华。
“又是这只碗,来来去去几十年了,这只碗里多少事啊!”
这么一说她还想起来陈璐,陈璐这人,真是折损在这只碗上了,后来竟然还惦记着,想要抢,那不是最后也没得到。
顾舜华小心地捧着那只碗,点头:“陈璐对这只碗也是执着,不过最后也没她的份。”
关于陈璐这个人,他们已经很久没听说过消息了,最后一次听到,是听说她欠了不少债,要跳楼,没成,后来去深圳做工去了,至于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陈耀堂前几年得了癌症,到处找陈璐,不过陈璐也没回来,找不到了。
有人说她给外国人当了小蜜,傍上了大款出国了,也有人说她好像投机倒把倒卖文物进监狱了,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大家也懒得去关心这事。
两个人把房间收拾利索了,之后便锁上了门。
人走了,该做的俗事还是得做,这一片传言要拆迁,还是得拿着遗嘱尽快落实了,不然回头都怕竹篮子打水,房子白白没了,也是辜负了佟奶奶一片心,所以骨朵儿得去房管所把房子给过户了。
至于顾舜华,分了一些首饰,带着那碗,回去家里。
回去后自然和任竞年说起来,说起来顾跃华和骨朵儿,说起他们现在
的感情看上去恢复了。
任竞年:“这两个人都太忙了,基本是各忙各的,孩子也不在身边,交集太少,慢慢就淡了,但跃华人品上没得说,他肯定外面也没人,骨朵儿也不是这种人,感情基础都在,遇到了这次的事,反而是一次机会,许多事看开一些,也就重归于好了。”
顾舜华:“是,他们这样我也放心了,不然闹腾着离婚,再怎么着,也是伤筋动骨的。”
说话间,两个人对着这碗倒是看了一番。
其实现在真是不缺,什么都不缺,因为章兆云的关系,也颇积攒了一些老玩意儿,不至于稀罕一只碗,但这只,到底是不一样,那就是大杂院里许多往事的回忆。
将这碗好好收起来后,两个人躺在床上,听着窗外风雪声,竟也说起过去许多事。
顾舜华便讲了那本所谓的书,不同于以前,任竞年这次是没什么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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