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注意敌阵中路偏左的公路,一辆插上党旗和国旗的卡车冲得很快,已经撞毁敌阵纵深处的路障继续向前沿冲击,不知是哪个部队的,干得好!敌阵全乱了,刘歭、顾祝同、金佛庄都是好样的,乘机发动冲击的机会抓得好!”一贯冷静镇定的何应钦举着望远镜,兴奋地喊道。
蒋介石大喜:“传我命令:全线出击,绝不能放过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是!”
蒋介石发令完毕,再次举起望远镜,只见疯狂前进的汽车轰然撞开了道路上的最后一道路障,接着在滇军官兵密集的火力阻击中,一头撞进了道路中间用沙包垒成的工事里,将两个来不及逃避的滇军撞得高高抛起,高速前冲的汽车轧上沙袋,突然飞离地面,侧着车身在空中飞行数米轰然落下激起大片尘土,好不容易回到路面就像个喝醉的流浪汉,摇摇晃晃呈蛇形前进冲向小河。
俄**事总顾问加仑激动万分:“英雄!从天外飞来的英雄,他的出现一举打破了僵局,给我们创造了无以形容的绝好机会……三营成功架设了简易桥,二团一营的冲锋也发起了,好!非常好!只要获得短兵相接的机会,这场恶战就会以我们的胜利而告终……”
蒋介石放下望远镜,兴奋地转向何应钦:“你去亲自指挥,拿下龙眼洞立刻乘胜追击,马不停蹄直扑瘦狗岭,利用我们获得的宝贵情报按计划穿插迂回前后夹击,争取在天黑之前拿下瘦狗岭要地,此后就会一马平川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非你亲临指挥不可!”
“是!”
老蒋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另外,你到前面之后让政治部派人上去查看一下,看看是谁开的车,谁这么勇敢立下如此奇功,我要表彰他、嘉奖他!”
“是,我会吩咐下去的。”
……
破碎的挡风玻璃碎渣划破了安毅的额头,鲜血顺着他苍白的面颊潺潺流下,但此时他已毫无知觉,狠狠踏着油门的右脚已经麻木,瞪着极度惊吓过后失神的眼珠子,呆呆地望着前方无数冲锋的黄埔官兵,千疮百孔的轰鸣汽车失控般地前冲到河边仍未停下,“嘭——”的一声巨响,一头栽进了泥泞的河床里,弹起两下溅起大片泥浆,最后巧得不能再巧地形成一道稳稳的桥梁,车厢里好不容易坚持下来的宋希濂被一撞之力高高抛起,在空中飞行七八米撞断一棵茂密的树干,弹了一下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被敌人疯狂阻击无法顺利架桥的一团三营长严凤仪见状大喜,跳出掩体挥舞驳壳枪大声吼道:“同志们,跟我上!”
一块块木板被搭在卡车头和车厢之上,勇敢的工兵拿着铁锤马钉一阵猛敲,被当成桥墩的卡车顷刻间让临时木板桥遮盖得严严实实,无数双脚板踏上卡车头顶,冲向敌人阵地,嘹亮的冲锋号声声不绝,阵地上杀声震天此起彼。
此时,俄国顾问嘴里的英雄、蒋校长要重奖的安毅同志对此却一无所知,早已被撞晕在方向盘上……
第二十一章 被遗弃后的壮举
清晨,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激战过后的龙眼洞地区一片狼藉。附近的村民络绎走出家门和藏身处,胆大的孩子们早已冲向小河两岸,捡拾弹壳或其他能卖钱的东西。
“快看啊!桥下面是汽车啊……”
“真的?真的是汽车……”
“里面有人,快跑!”
孩子们吓得撒腿就跑,不一会儿没听到枪响也没有人追来,胆大的两个孩子停下脚步,略作商量再次小心翼翼地接近汽车,趴在河岸上往下看。
“十五哥,里面的人还会哼哼,可能受伤了,是不是革命军?”
“可能是,你看,车边挂着的半截旗子上有十二角星,肯定是革命军的……你快回去叫三伯他们来,我们村的农会昨天帮革命军运送很多伤员子弹,三伯他们过来一看准知道。”
“那你等我,我回去叫大人……”
一片喧哗声中,安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老脸,吓了一大跳,“老脸”却笑眯眯地看着他和蔼询问:“同志,你受伤了?是黄埔军的吧?哎呀……昨天黄埔军打得很激烈,走得太快,我们农会自卫队妇女队协助他们打扫战场,战死的尸体和伤员都送到江边运到黄埔军校去了,大家太紧张也太匆忙,都没有注意你在桥下,真是的……要是我知道的话,昨晚半夜回来我到家就扶你回我家了,来来,开门下来,看看你伤势如何?”
安毅搓掉脸上的血茄和板结的尘土,伸出双手转动一下,缩回来挤压自己的胸口疼得呻吟一声,双手停留一会儿又再往下一直摸到脚,这才发现一只鞋不知到哪里去了。
安毅长长出了口气,知道自己胸骨没断,手脚也好好的,低头找鞋怎么也找不着,这才转向车外满脸皱纹黑黑壮壮的中年人,用熟练的粤语含含糊糊解释:“我没什么大碍,就是被撞晕,睡这一觉好多了。阿叔,昨天我和黄埔军特务连的老宋开着这车冲进战场,掉进河里之后我就不记得后面的事了,阿叔我问一下,黄埔军打到哪里了?”
身为农会自卫队长的三伯听到安毅的话非常高兴:“哎呀!原来你是特务连的,了不起啊!那可是黄埔军的精锐啊!哈哈,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们的部队昨晚就攻下瘦狗岭,打得很快啊,两三个小时就解决战斗,几千滇军逃得一干二尽,黄埔军根本就没停一直紧追,估计这时已经打进城了,你们的长官说不用三天就能把霸占广州和周边多年的滇桂军阀全都消灭,我看这气势可能用不了三天。哎呀,你们缴获了无数的枪炮,堆得像小山似的,昨晚我送完弹药回村之前,你们周主任还奖给我们龙眼洞农会自卫队二十杆长枪呢……来来,没伤筋动骨就阿弥陀佛了,你先下来再说,估计你也饿坏了,我叫孩子回家给你送点吃的来……”
半小时后,在三叔和一个青壮帮忙下,撬开变形车门出来的安毅坐在岸上,脸上的血迹已经洗去,额头上几条紫红色的划痕清晰可见,左脸上茶杯大的一片乌青没有损坏他的英俊面容,肚子里也填下了几团米饭和一小盘鱼干,裤兜里和上衣口袋中的戒指大洋都还在,只是一双赤脚沾满了泥浆,一双恢复活力的眼睛闪烁不停。
一群青壮在三伯的带领下围在安毅身边坐成一圈,对河里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变形卡车指指点点,惊叹惋惜,都说安毅命大有福气,这么多枪眼却没有一颗子弹打中他。安毅却一点儿也没感到幸运,反而觉得自己真他妈倒霉,在狡猾的老宋激将下辛辛苦苦九死一生冲到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留下看自己一眼,有没有功劳暂且不说,他奶奶的黄埔军总得有个人来看看自己是死是活啊!要真的被哪颗不长眼的子弹打中还剩下一口气,没一个人关心之下岂不是让自己流尽鲜血无声无息死翘翘?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