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这些事情她永远也不会知晓,他原以为他可以做的水泄不漏,他不想将自己最不好的一面呈现在她面前……
“长歌……我……”李桢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解释,却未曾想,长歌突地开口将他所说要话给生生截断。
“你曾说过,若是可以,这世上没有人不想自己的手中干干净净……”
李桢低垂下头,沉默了。
“以前不管如何,皆是你的过往,过去我不想细究,现在,我陪你继续。”
长歌语声轻缓,未有一丝怒意。
李桢愕然抬起眼,望着她,沉默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你不生气?”
长歌淡声道:“生气,自是要生气,你年仅七岁便能杀害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如何能不生气?”
李桢身体微微轻颤,黯淡的垂下眸。
长歌却伸手一把将他抱住,双手轻轻地拍抚他的背:“不过虽是生气,我更加在意,你在深宫中如何走过来的。”
当年年仅三岁的他,知道自己体内中毒,还是生母所下,该是何等绝望?
还有他那寝殿暗室中设的那个坟冢,他去烧香祭拜之时,又是何等心情?
李桢身体微僵,缓缓闭上眼:“很辛苦,曾经有很多次坚持不下去,甚至想过自尽。”
长歌有些疼惜地望着他。
“不过还好,还好我坚持下来了,我虽知母后在我体内下了巨毒,但我仍旧坚信,她是不得已的,而这个理由便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庆幸,我没想错。”
长歌手中动作一滞,安抚道:“世上哪有母亲不盼自己的孩子好的。”
李桢唇角轻轻勾起一道弧度,语气轻缓似喃喃自语:“是啊,有哪个母亲,不盼着自己孩子好的!”
长歌感觉到他语中有些孤寂悲拗之感,知他心中想到了宋氏,轻轻叹息了一声,也只有无声息的安抚着。
“喵!”一声猫叫划破这一片静谧,长歌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推开了李桢,左右望四周张望,全身充满警戒之色。
李桢皱了皱眉。不明白这煞风景的声音是从何而来。
他骤地反身,便瞧见屋檐之上,一只雪白通透的猫满眼不屑地瞥了眼他,缓缓转过身,高傲的朝他甩了甩尾巴,然后纵身一跳,跃得不见了踪影。
长歌诡异地睁大眼,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李桢:“你……得罪了它?”
李桢蹙眉。
长歌指了指那猫消失的背影:“不然为何它向你示威?”
李桢眼眸深凝了几分,面上温和道:“你先回去,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办。”说完,他运提轻功,朝那猫所在地飞掠而去。
长歌本欲去看看他所为何事,但瞧他所去的方向顿时望而止步,最终,决定了先听从李桢的意见,往金福酒楼的方向而去。
另一处,冰冷孤寂的街道上,李桢从屋檐上方飞身而下,顿住脚步,他狭长的凤目轻轻往旁边扫了一眼,冷声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一片寂静,四周依旧一片空旷。
李桢深蹙了眉,脸上越发的面无表情。
这只猫总是适时的出现,总是在他与长歌关系进一步发展之时出来破坏,他多少也能猜到是受何人指使目的何在,不由冷冷地告诫:“既然决定放弃,又为何还要回来纠缠?”
李桢眯了眯眼,有些冰冷无情道:“你可别忘了,断壁之下,刺往她心口那一剑,是你亲手刺下去的!你明知她心里有你,却能做到如此决绝,她既然已经选择忘记,那么自然而然也就不想在见到你,你若还顾及那么一点师徒情份,从今往后,便不要再来纠缠她。”
回答他的除却那呼啸的冷风,并无其它。
李桢却已知藏在暗处的那人听了进去,当即转身,往金福客栈的方向而去。
待人走后,一道白色嫡仙般的身影渐渐浮出身形,李桢那话字字戳中了他的要害,顷刻,他的脸上已是渗人的苍白。
“喵……”一只猫骤不及防窜入他怀中,微微蹭了一蹭。
东方低下头,纤细的指尖顺着它的毛发轻轻抚了抚,唇角是无尽的苦涩:“我是不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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