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声道:“公子,公子才受的伤好没久,老爷您手下留情啊,这么多棍也就够了,公子他承受不了哇!”
“南耀,别为我求情!”南嚣尘闭目说道,声音不大,屋里每个人却刚好能听到。
梅妃坐在上面,终于耐不住性子站了起来,“够了清华!”她的声音圆润好听,可却含着一线苍白,梅妃慢慢蹲在南嚣尘面前,眼睛里有着痛苦之色,“尘儿,你要是听话一点,那该多好。”
“娘……”南嚣尘压抑着声线,然而眼角已有泪喷上来。
梅妃一时内疚万分,南嚣尘挨了那么多棍连声痛也不叫一下,可这会儿见了她,却流泪了。
她又怎么懂南嚣尘内心的想法?
小时候,做了错事,练不好药,制不好毒,师父便会用家法惩罚他,每一次,他挺背承受着身体上的痛苦,心里却在一声声呼唤着娘,尤其师父让他一个人在思过房思过,他便是靠着彻夜的思念挨过,多少次,希望师父打他的时候,娘会突然出现,抱着他安慰……
这一次,真是如此,师父打了他,而娘,也正在眼前!所以,他一直强忍着,却在梅妃唤他那一刻,南嚣尘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好了,尘儿别哭!”梅妃揽住他的头,叹口气。
“你这样会惯坏他的!”陆清华十分不悦。
梅妃怔了一怔,重又将南嚣尘放开,“尘儿,快向你师父赔个不是,明儿把婚退了,一家人快快乐乐的你还求什么?”
南嚣尘柳眉扬起,嘴角努起一抹笑意,“娘,这么多棍我都挨下来了,还怕别的什么?璃璃,我是要定了!”
梅妃有些激动,“那女人有什么好?和她娘一样,怎么会把你也给蛊惑了呢?!”
南嚣尘不语,只是闭上了眼。
南耀心疼地说道:“公子,你就少说两句吧!”说着,他抹了抹老泪,在外守着的黑风十八骑相顾叹息。
陆清华冷冷道:“看来是罚得不够,你就在这跪着吧,三天三夜才起来!不许有任何人给他送饭送水!”忽然,他又问道,“还有件事我还没问你,不是让你把蝶儿带着在京城吗,怎么又让她回蝴蝶谷了?你是不是连师父的话都可以当耳边风了?”
南嚣尘答道:“徒儿不敢,这事师父亲自问蝶儿比较好。”
陆清华心里有疑惑,倒也没多在意,对梅妃道:“若烟,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梅妃看了眼南嚣尘,将外袍给他披在身上,心里叹口气,她是怎么了?明知道这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居然还会心疼,会不舍,那以后再要利用他,她如何下得了手?便硬起心肠下去了。
所有的下人走得一干二净,没人敢逗留片刻,整座前厅,静悄悄的,只听到南嚣尘的呼吸之声。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他直愣愣盯着面前的中堂发呆。
却说苏瑾璃回了承乾宫,洗漱过后,在一张大床上翻过来思过去,心想南嚣尘回去后怎么面对他师父?她心中万分不安,连夜爬起来,偷偷翻出了宫,直奔南府。
她是从院外爬进去的,没走正门,先去了观景房。在那里没有看到南嚣尘,却看到了梅妃。
梅妃,曾经在她心里有如高洁的梅花般无暇,可此刻,纵是对着她真人,耳听着她温婉的说话声,苏瑾璃的好感也已大大打了折扣了。
一个心中有恨的人,恨了她娘荣华这么多年的人,如何谈得上出泥不染,高洁于世?
找过书房、偏房,都没见着南嚣尘的人,此时南府所有人都已睡下,院子里静悄悄的。
苏瑾璃避过值夜的黑风十八骑,找到了前厅,因为只有这里,灯火一直没有熄灭。
当看到屋里那个熟悉得刺眼的身影跪在地上,背对着自己,苏瑾璃的心骤然一紧,推门走了进去。
“尘……”苏瑾璃有些心痛地叫唤。他被罚跪了!
南嚣尘在听到外面的声响时并没放在心上,可此刻,他浑身剧烈一震!
“璃璃,你怎么来了?”南嚣尘回头,声音有些沙哑。
正文 第296章 这叫‘跪得容易’
苏瑾璃急忙冲过来,没料到跑到南嚣尘面前来时,他的外袍却是敞开的,没有扣上,露出蜜色的肌肤,而前不久那个伤口已然结疤,但却留着一个深深的疤痕在外。
南嚣尘见她只盯着自己的伤口看,赶紧拢衣,“我没事。”
“等等!”苏瑾璃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氛,上前便将南嚣尘的外袍脱了下来,转到他后背,顿时整个人呆了。
南嚣尘的后背扎满了细小的针眼,鲜血糊满后背,惨不忍睹,伤口虽小,可痛连心啊!
苏瑾璃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下一刻,她捏紧了秀拳,杀气从眼底掠过。
“尘,药呢?我先给你上药。”苏瑾璃压着声音道。
南嚣尘摇摇头,“不要紧,我被师父罚跪三天,过几天再上药,这伤口不大没事。”
“没事?没你个头事!”苏瑾璃气愤地吼道,已是珠泪盈眶,“这是用针扎上去的,还是用什么带刺的东西打的?绝对是打的,瞧你背上都乌了一大片!尘,是姓陆的那个老头子干的是吧,我要他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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