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家大小姐!”慕清妍别过脸去,不想理会。
芹儿也不以为忤:“我来是谢过大小姐恩典的。”
慕清妍心中微微一动,转头去看欧竞天,欧竞天微微摇头,柔声道:“我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不相干的人,不必理会!”
“大小姐,”芹儿不屈不挠,“您应该知道,秦真没有死,我如今能和他厮守在一起,并且他不嫌弃我的卑贱出身,我已经很知足了,这一次真的是诚心诚意来感谢你们的。”
慕清妍又和欧竞天对视一眼,秦真没有死她是知道的,但秦真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了,一场大战下来,他失去了所有,权力、地位、健康、财富。西秦已经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他四肢残废,又有心疾,能够在苟延残喘数年已经不易,根本不能再兴风作浪了。也是赫连扶苏看着芹儿为了救他舍死忘生,一念之仁,才放过了秦真。如今,他们居无定所,到处漂泊。
“大小姐,”芹儿情真意切,“说真的,倘若他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王,只怕正眼都不会看我一眼,哪怕看了,也不过是为了榨取我身上那点可怜的利用价值。可是如今,他不良于行,一只手也废了,日常起居全依靠着我,也只有我到了今日这般田地还对他不离不弃,他还有什么理由嫌弃我?”
“我们前些时已经成亲了,”芹儿微红了脸,满面娇羞,“虽然身边可用的钱财不多,但省吃俭用也足够安稳一世。我们也是无意路过此地,碰巧儿遇见大小姐和楚王殿下,他不好意思见二位,所以特意叫我过来打个招呼……”她一面说着,一面慢慢向慕清妍挪动脚步。
而慕清妍和欧竞天静静听她说话,甚是动容,丝毫没觉察到芹儿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女人这一辈子最幸福的,就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厮守一生,如今看到大小姐终身有托,我这做奴婢的,自然也是高兴了,何况我如今也找到了如意郎君……咱们好歹主仆一场,芹儿无以为报,唯有前些时无意中遇到虚空大师,特意求来了一个福袋,感念大小姐昔日待人宽厚,所以奴婢特意将之转赠。”她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伸进怀里,此时她与慕清妍之间的距离只有五步之遥。
慕清妍微微颔首:“也难为你了。”芹儿自从云山一役之后便离开了段随云,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她不得不日日巧手梳鬟以遮挡被削掉的左耳。当日南蒙与西秦激战,芹儿随侍在秦真左右,她便知道,原来很早以前,芹儿便对秦真有情了。后来秦真战场失利,连人带马跌落山涧,战马摔死,他自己也断了两条腿,一只胳膊也中了箭,赫连扶苏找到他的时候,芹儿正在努力相救。
赫连扶苏一时心软,没有要秦真的性命,也没有再下狠手,因为秦真的双腿腿骨已经粉碎性断折,再也无法接续了,而手臂上的箭伤也引伤及筋脉,永难痊愈,从那便形同废人了。更何况,秦真战场一败涂地,即便侥幸归国,只怕他的父皇以及兄弟们也都容不下他。所以,赫连扶苏做主放他和芹儿狼狈逃走……
“也要大小姐不嫌弃我们这点微薄的心意才好……”芹儿抬起头,眼中泪光盈盈,满脸都是真诚,说着把手一扬,“请笑纳!”
一道乌光迅捷无比打向慕清妍,芹儿唇边露出一丝诡异而得意的笑容,身子也急速后退。
然而一个“纳”字尚在舌尖徜徉,那道乌光已经反弹回来,笔直射入她的心口,她痛苦地瞪大了眼睛,唇角的那丝笑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收起,勉强支撑着,垂死挣扎,哑声道:“怎么可能?”
慕清妍一步步走下台阶,笑容清冷:“芹儿,你看仔细了,我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也向来不做好好先生!你也说过,你和我有过一段不短的主仆之情,难道彼此的性情还不了解一二?你或许不曾对我起过杀心,可是秦真,却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可以令我一尸两命的大好机会!你知道,我曾经因为自己的不谨慎失去过一个孩子,又怎么能容许这种悲剧再次发生!”
芹儿咳了一声,吐出一大口乌黑的鲜血,低低地道:“我只盼着你心软一霎……”
“可是你错了,”慕清妍神色愈冷,“我从来都不是个心软的人!”
“是啊!”芹儿苦笑,“我忘了……当日,主上拿刘春花满门来威胁你,你都可以熟视无睹……更何况,我还曾站在你的对立面……”
这时不知何时出去的欧竞天大踏步走了回来,手臂用力,将一个人掼在地上,那人双腿残废,一只胳膊也没了半截,身上穿的衣服倒还十分整齐华美,此刻吁吁喘着,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正是秦真。
芹儿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力爬到秦真身侧,满面愧疚之色:“丈夫,对不住,我有负所托……”
“哼!”秦真一声冷哼,“没用的东西!”
芹儿苦笑,“我知道,虽然我们有了夫妻之名,可你从来不曾把我当做你的妻子。不过,”她展眉一笑,“没关系,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即便你不承认,我们也是同命鸳鸯!”说着伸臂抱住秦真,又一咬牙,把钉进心口的乌黑的毒针拔了出来,狠狠扎进秦真心口,然后抱紧了秦真,“大小姐,请合葬了我们!”
秦真拼了命的挣扎,怎奈身体不便到底没能躲开,他身子受创甚深,还未完全康复,便又受了这样致命一击,加之激怒攻心,毒性上行更快,反而比芹儿早了片刻咽气。
直到秦真的身子一软,芹儿才带着满足的笑意闭上了眼睛。
欧竞天急忙挡在慕清妍身前:“不要看!咱们的孩儿不该看这样不干净的东西!”
慕清妍转身进内:“我还有些东西没拿……”迈过门槛,她身子一顿,“润泽,人死不结仇,叫人好好把他们葬了吧。”
欧竞天点头答应:“你略坐片刻,车上的东西我还要重新检查过,他们虽死了,可是人品,我还是信不过。”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踏上通往下一站的路。
走走停停,半个月后,才找了个安静的城镇住下,这时天气已经开始炎热,欧竞天说什么也不肯再赶路了,“你怀着身子,本来就辛苦,怎还能跟我一起奔波?再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等孩子生下来,满了一周岁,才再赶路。”
慕清妍满心疑惑:“我们为什么不找一个地方永远安定下来?这样不停的搬家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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