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菱垂首,“下官原籍东鲁。”
慕清妍点了点头,微微摆手:“太医慢走,我倦了,要歇一歇。”
林菱起身,施礼退出。
慕清妍驱动四轮小车来到窗前,窗外有一株合欢树,已经过了花期,树叶层层密密,阳光照下来便带了些凉意,天色已经不早,那些叶子也渐渐合拢。从树叶的缝隙望过去,看不到天空。
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一直到暮色降临。
院中忽又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一个尖利的声音高声叫道:“圣旨到!楚王妃接旨!”
霜姿雪致的声音道:“公公,王妃不在府中!”
那传旨太监怒道:“既不在府中,你们做什么拦着咱家?也不看看自己个儿是什么身份!”
霜姿雪致仍旧不退步:“公公,奴婢们不过是下等婢女,怎么敢拦着公公大驾?实在是王妃的确不在府中,王爷带着王妃出门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奴婢们身份低微,实在不知。”
“喂!”慕清妍身后传来女子低低的声音,“你就在这里等着圣旨么?”
慕清妍慢慢转头,却在暮色中看到陶小桃翘着二郎腿,晃悠悠正在吃桌上的点心。
“我说,你不会不知道那圣旨都写了些什么吧?欧竞天如今不在府里,摆明了有人想趁此机会要你的命,你还真乖乖坐在这里等死吗?”陶小桃两腮鼓鼓囊囊,难为她说话还是吐字清晰的。
慕清妍微微一笑:“不然又能怎样?我的腿根本不能动,便是能动,我也不像你会武功,所以除了等死,再无他法。”
陶小桃放下点心,来到她身前:“我最是血心仗胆了,既然说过我罩你,自然是要救你的。不过,你也别想着我能将你送出楚王府,你也知道,凭我的本事,目前还做不到。”说着将她抱起拿绸带牢牢缚在背上,又咕哝了一句:“你也太轻了点吧?”便推开后窗纵身跃出。
她们刚刚离开,手里捧着圣旨的太监便怒气冲冲闯了进来,提着灯笼在室内找了一圈,发现慕清妍果真不在,一甩手中拂尘,阴阳怪气地道:“王妃不能接旨,咱家便不能回宫交旨,不如这样,咱家就在这里等候王妃回府吧!”
陶小桃背着慕清妍并未远去,就在后窗下听动静,听到太监大马金刀占据了慕清妍的卧房,陶小桃磨了磨牙:“最讨厌这些没了命根子的变态了!”
一转首,看到有个黑影在向自己招手,看身形有些熟悉,便窜了过去。
“是我,”阿智压低了声音道,“你不要乱闯,刘公公是有备而来的,王府各个出路都被堵死了,你这样贸然出去非但救不了王妃,还会把自己搭上。”
“谁说我要这样出去了?”陶小桃翻了翻白眼,“你以为我像你一样长了个猪脑子?”
阿智皱眉:“都什么时候了?我不跟你斗嘴,快跟我来!”说着转身钻进了假山中。
陶小桃口中道:“我才不跟着你呢!”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咦,这里有个假山哎,说不定还有地道可钻呢,王妃,咱们进去看看怎么样?”
慕清妍终于忍不住一笑,轻声回答:“好。”
“嗯,对嘛,”陶小桃咂了咂嘴,“笑一笑十年少,你整天绷着张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老了。”
阿智已经打开密道口,招呼她们下去。
曲曲折折的地道走了有一刻钟,终于来到一间宽大的石室中。
陶小桃放下慕清妍,擦了擦额头的汗。
阿智向着慕清妍抱拳施礼:“王妃受惊了。刘公公来传圣旨事先并未露出丝毫风声,出宫时也经过了改装,直到到了王府门外才换了装束拿出圣旨,卑职救援来迟,望王妃恕罪。”
陶小桃皱了皱鼻子:“恕什么罪?若不是姐姐见机得快,你们王妃早被那死太监给整死了!”
阿智脸色变了一变,睨了她一眼,道:“你充其量不过十八岁,我如今已经二十三岁,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姐姐?我的父母过世前曾说过,我上头的确有一个姐姐,不过可惜没活到八岁便夭折了,你自称是我的姐姐,莫非是个女鬼?可我那姐姐断没有这般丑陋!”
“你!”陶小桃气的直跳脚,两排银牙咬得咯吱吱直响。
阿智这才道:“属下还未来得及打探宫中消息,但刘公公的确拿了白绫、鸩酒、匕首来……”
慕清妍冷冷一笑,果真是赐死的架势。还用问么,一定是皇上听说楚王妃戕害楚王子嗣、妾妃,弄得一死一伤,这等妒妇毒妇怎堪为皇家儿媳,必然是要处死的。
朱若锦,一年半不见,你的本事倒是见长。
“喂,你不是说你们段公子掌握着百翎阁么?不是说百翎阁天下小吗?为什么这么点消息都得不来?”陶小桃逮住机会便开始讽刺阿智。
听她提到“段公子”三字,慕清妍立刻想到段随云,随即醒悟,她说的应该是段随风。却听阿智道:“百翎阁最近出了些问题,段公子腾不出身,否则……可惜王爷去了京郊大营。不过我已派人传出去消息,王爷应该会很快回来的。”
“回来又有什么用?”陶小桃讥刺地斜着眼睛,“他敢明目张胆的抗旨吗?他会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大业抛到脑后吗?没有利益驱使,他会得罪那皇帝老子?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你!”阿智罕见的瞪起了眼,“不准你非议王爷!”
陶小桃歪了歪嘴,挑衅:“说都说完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阿智不再理她,转而问慕清妍:“王妃,您……”他话未说完却又顿住,因为看到慕清妍低垂着睫毛,呼吸匀净,似乎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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