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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万氏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穆桦冷笑一声,转而对着地上已经不再吐血的郑蕾若道:“郑小姐,自你进门起至今,算起来已经一月有余了,万老夫人既说你是将军府里的人,那么想来,你同将军定然已有了夫妻之实吧?”
他的语气坚定又温和,毫无任何攻击性,让人听上去理所当然,可事实上,他这番话实则就像是有人用一团棉布包裹着尖利的匕首,猛地往人心口里扎。
不光疼,还酸。
被人戳到痛处,郑蕾若本就煞白的小脸显得更没有血色了,苍白无力的手指死死拽着自己的胸口,看上去哀伤又无助。
穆桦乘胜追击道:“看来是没有——既无名,又无实,那便是连个通房丫鬟都不如了,汝国公两朝元老又是国之重臣,怎么他的女儿竟甘心……唉,郑小姐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老国公呢?”
说罢他还摇了摇头,深情十分沉痛似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了汝国公感到不齿与痛心。
万氏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被他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也是忽青忽紫,可怜老太太一把年纪,这会儿就是有心骂上两句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瞪着大眼去看朝汐。
朝汐则是阴着脸坐在一旁,从开头到现在都一直沉默着,半句嘴都没插,她没精力也没心情去听他们斗嘴,要是合着她的意思,早就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一人一刀宰了,哪还有这功夫听他们废话?
只是回府时,穆桦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时时在耳边响起,这才让她不得已坐到现在。
穆桦当时说:“一会儿到地方你不要说话,一切看我。”
朝汐那时急火攻心,恨不得到地方就把万氏和郑蕾若都拖出去乱棍打死,敢在将军府里污蔑她小姑姑,这两个人都嫌自己命长了吧?
穆桦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双腿一夹马腹,奋力追上朝歌,苦口婆心规劝道:“她是朝廷命妇,既打不得也杀不得,所以我们只能文斗不能武战,我若是不先礼后兵,把该说的先说了,你以为那老太太回去之后不会撺掇着汝国公去御前参你几本?我只怕到时候你想说都没机会说!”
朝汐不屑地冷哼一声:“参就参!老子怕他那一本?”
穆桦无奈道:“你是不怕,可是殿下呢?万氏那个老太太不是什么瓤茬子,你若把她伤了,最后她将所有罪责全都推到殿下身上,你能怎么办?再者说,皇室宗亲自残自戕,人还出在你府上,你让殿下又怎么办?子衿,你不能不为殿下考虑!”
是啊,她不能不为桑晴考虑。
先前她不管不顾地把桑晴一个人留在府上,现在自食其果引来了虎狼,这会儿明明可以有更稳妥的解决方案,她不能再冲动了。
只是……这口恶气不出,她实在是憋得慌。
目光游离过地上的郑蕾若,朝汐脑子里猛然一闪而过些什么,半晌后,听她幽幽开口:“穆大人,敢问冒充皇室宗亲,该当何罪?”
万氏是朝廷命妇,可她郑蕾若又不是,朝廷命妇打不得杀不得,但对一个无名无份,且败坏了门风的汝国公家庶出小姐来说,可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被点到名字的穆桦先是一怔,他本没想到朝汐会在这个时候开口,毕竟来时两人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可转头一看那小狼崽子满脸没憋好屁的表情,心下当时便有几分了然。
他一张脸皮早在官场上练透了,情感转换十分流畅,当即便收敛起委惋叹息之情,轻咳一声,向上拱手,一脸庄重道:“冒充皇室宗亲乃大不敬,属十恶不赦大罪,轻则斩首,重则凌迟,父母亲眷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以上,不论笃疾、废疾,皆斩。”
穆桦话音刚落,地上的郑蕾若吓得差点跳起来,一旁万老太太的脸色也不好看,呆呆望着一唱一和的二人,笑得有些言不由衷:“将军问这个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这屋子里有人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么?”
朝汐瞥了万氏一眼,淡淡道:“方才万夫人不是说殿下殴打将军夫人吗?既是将军夫人,那必然属于皇室宗亲,只是本将军有一事不明。”
万氏:“何事?”
朝汐冷笑道:“万老夫人讲的殿下殴打将军夫人一事,本将军实在是不明白——将军夫人不就是殿下自己么?怎么,难不成大长公主终日里闲着没事,自己殴打自己玩?”
“这……这……”万氏目光投及朝汐坐处,心内不安感更甚,只得勉强笑道,“方才是个误会,将军误会,误会了,老身误以为小女得将军青眼成了府中当家管事之人,却没想……呵呵,误会,是我说了些不尽不实之言,将军勿要见怪,都是误会。”
朝汐轻轻“哦”了声,不咸不淡道:“万老夫人说的不尽不实之处,是指冒充皇室宗亲自残自戕,还是污蔑皇室宗亲动用私刑?怎么老夫人此时说话,也是不尽实的。”
万氏的笑容愈发僵硬起来,对着桑晴和韦佳恩她可以信口开河,但是对着朝汐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这小崽子天不怕地不怕,就连皇帝都要让她三分,谁知道犯起混来会不会一剑要了她的老命。
性命当前,一切都是屁话。
万氏面上愈发红热,说话也艰难起来:“将军……将军这是说哪里话,老身是一时糊涂了,咱们本是一家人,千错万错都是老身的错,此事咱们便过去了,若是闹开了对大家都不好,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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