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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光线蓦地被挡住一般,突然降临的黑暗里,朝汐炽热的气息迎面扑来,桑晴还来不及闭上那张因为惊讶而张开的樱唇,朝汐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轻轻咬住了她的下嘴唇,这股酥麻的感觉从二人的唇间蔓延开来,思绪瞬间被打成粉末。
朝汐温柔而侵略性地轻轻撕咬着,手掌毫不迟疑,坚定地放在桑晴的脑后。
“好好在这待着。”她有些嘶哑的声音随着浓重的呼吸传递近桑晴的嘴里,“我不能再没有你了。”
随后,她强行掰开桑晴的手,大步离开,披甲束发,飞身上马,准备进京。
将军是有心的,只可惜一颗赤诚之心全部扑在了护国的疆场上。
朝汐的反应不可谓是不快,沈嵘戟悬鹰阵的飞甲调动不可谓是不灵,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朝云一身冷汗赶到皇城脚下的时候,惊悉京郊哗变的禁军紧急调动,董晋良带着御林军封锁了京城九门,整个皇城里乱成了一锅粥。
“子衿等等!”桑晴到底还是追了出来。
朝汐此刻已在马上,闻听言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胯下的战马似是感知到了背上将军的急切与焦躁,即使是被勒着缰绳,也在不住地原地踱步。
桑晴抬眸看向朝汐,她的睫毛柔软得仿佛能被微风吹动,她的脸上此刻看不出愤怒也看不出失落,更没有沮丧或者是不幸,出了一口短气后,她轻声道:“你此刻进京,一旦朝云压不住韩将军,那你无疑是引火烧身。”
朝汐清了清喉咙,待想要说些什么,桑晴却先一步打断她。
“我知道,即便是引火烧身你也是要去的,我不拦你,御林军不是韩将军的对手,禁军又拦不住他,眼下能抑制住局面的也只有你,京城倘若兵变,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这我都知道。”桑晴道,“不过你需要给我一件信物,一旦瑾瑜将你扣押住,朝家军必定人心浮动,恐生祸端。”
空中仿佛有人泼了滚烫的铁水,落日赤红色的余晖开始大片扩张,桑晴的脸上被无可抗拒地抹上了这种勾魂夺魄的耀眼颜色。
朝汐点点头,看也没看就直接从怀中摸出了个什么东西,隔空抛给桑晴:“这东西虽然没有帅印虎符有份量,可所有朝家军的将士都认识。”
桑晴接到手里,这才看清了是什么——朗心玉佩。
她的心猛地一沉。
时隔多年,桑晴从未想过这玉佩竟会以这种方式物归原主。
朝汐也不再废话,双腿狠狠一夹马腹,策马狂奔而去,只不过丢下一句:“别让我担心。”
此时的京城里,谁也没有想到,仅仅就是因为朝汐前几日寄去西北大营的两封信,竟闹出了这样的轩然大波。
韩舫压抑了数年的委屈一朝爆发,许是得了失心疯,先是派人将柳相的府邸团团围住,却被人告知柳相前些时日就被皇上请到皇宫里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于是他便立刻扭转势头,将这股子邪火尽数发到了敢来救场的御林军身上。
御林军、禁军、京郊大营,这三方同时守卫着京畿地区的安危,可谓是皇城根儿的最后一道防线,平日里也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交情。
京郊大营就不用提了,要是能一早拦得住韩舫,现在也没有这些破事了。
御林军多是京城里吃皇粮走门户的少爷兵,而禁军则是在朝汐手下真刀真枪地操练过的,前者刚刚听闻有人从西北杀入了京城就吓得尿了裤子,恨不得将九门提督一人分成九块驻守城门,根本不值一提。
后两虽然有些本事,可对于禁军来讲,西北来的朝家军怎么算也能是半个“娘家人”,骤然给二十万禁军来个“大水冲了龙王庙”,谁也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一时间进退维谷,正如桑晴所料,谁也不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地见了血,很快便被韩舫突破了防线。
夕阳已经坠入了四九城楼宇交错的天际线,潮水一般的黑暗很快就将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皇城淹没了。
韩舫带人一路逼近宫禁之外,随后他将自己的头盔往下一摘,郑重地放在了冰凉的玉阶之上,仿佛送上了自己的一颗人头。
他挺直脊背跪了下去,先是冲着大殿的方向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随后目光直直地穿过挡在他面前的大内侍卫,他的声音里仿佛被人揉进了一把滚烫的沙子:“罪臣韩舫,求见陛下,恳请陛下交出留宿宫中的奸佞之臣以及身在崇晟宫的妖后,为我朝家军将领朝辉报仇雪恨!以慰老将军在天之灵!慰我朝家军无辜枉死的数万忠魂!臣愿以死谢欺君之罪!”
太和殿里的桑檀听了这话,都没想起来去怪罪柳承平,就已经勃然大怒,终究是在龙椅上坐了四年的皇帝,不再是那个只知道躲在别人身后的小皇子了,天子的胆魄自然是旁人不能比拟。
“他韩舫好大的胆子!想要报仇伸冤是吗?好啊,朕就让他来!”桑檀拍案而起,气得连玉玺都给摔了,还砸的太和殿上的地砖都裂了两块,也不顾一旁太监内侍们的阻拦,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直接冲了出来,与韩舫当面对峙。
守护着西北防线的一众将士与保护着天子安危的大内侍卫隔着一道不过几长宽的汉白玉石桥,面面相觑,谁都不想真刀真枪地干起来。
他们像是坐在深海里的沉睡者一般无声无息。
就在这个万分紧要的关头,朝汐终于赶到了,她带着十几个人,强行从层层围禁宫廷的朝家军队伍里,闯出一个豁口,撕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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