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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人云亦云(第1页)

进屋前我看到了隔壁屋里的三娘,分家后第一次看到她,印象中总是驼着腰的三娘,现在直起了腰杆,人精神了不少,我摆手打招呼,“三娘,恁现在在哪,俺咋好久没有看到恁了。三爷在家吗?”

三娘看到我欲言又止,我准备进屋时,她才开口说:“恁三爷现在在县城车行当伙计呢,俺也在那帮人家烧饭,这不是地里的麦子有些在采花了,俺回来看看,等两天俺还要过去。”

“那敢情好,在县城比在家种地强多了。”我随口应着进了屋。把门也给关上了。

家里桌上围坐一桌,一篦包子放在正中间,一圈放了六碗糊糊,谁都没有吃,直到我坐下后,大家才动手。包子不知是加了韭菜的原故,还是因为忙了一上午饿了,感觉比县城里的还好吃。我边吃边说:“好吃,真好吃。”

小七也说:“真好吃,要是天天都吃包子,俺都开心死了。”

“为了不让恁开心死,明天恁的包子,俺帮恁解决。”

小七鼓起腮帮子,用眼翻我。

“就恁俩,什么时候长大,一会斗嘴,一会又亲的要命。吃饭都堵不住嘴的,要是哪天恁俩不斗嘴,俺看哟,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喽。”娘看着我和小七笑着说道。

“娘下午俺们去山坡上挖猪草了,地里的猪爱吃的草,那些大娘老是跟俺们抢,俺们都抢不过她们了。剩下的咱家小猪都不爱吃。刚俺还看到了三娘,三爷和三娘现在都在县城里找了活做,三娘好看多了呢。”农村人的饭桌上,就是一家人商量事的地方。

娘说:“真好,俺说分家后三哥都没有看到过,原本不在家啊。他们也是一对可怜人,恁几个小的不知道,恁三爷比恁二爷小两岁,比恁大姑小三岁,听村里的人说,他小时候嘴笨,三岁了才会说话,恁小姑和恁二爷是咱家就强盗的两个人,恁想恁三爷在下面,是什么也吃不到穿不到的,还得多干活。好不容易长大到娶媳时,又赶上恁大爷考上秀才,恁爷哪会看到他,他不开心就喜欢去村里的河沟里转转,有天顺着河沟走到隔避村,看到一个姑娘比他还瘦在河沟边上哭。可能是看到了自己吧,第二天缠着恁奶托媒人打听,一打听,媒人回来就说那家穷的要命,爹去世了,娘也不当家,三个哥都是二流子懒汉,家里啥都没有,她去挖野菜,天天煮汤给他哥喝,喝饱后他哥还打她。恁三爷啊非要娶她,恁爷多精的一个呢,说娶可以,10两银子,给家里断了亲就给娶,恁婶那家人一听有人出10两银子,他哥直接把她拉到咱家拿了钱,头也不回就走了。恁三娘小时候身体没有照顾好,几年没有怀上,恁奶就看她不顺眼了。家里什么活累就分给她,每次发馍时,她的就是最小最硬的一个。时间长了,恁三娘也就不说话,看来分家还是好的,恁三娘还跟恁说话呢。”

我听着怎么像二爷家的三姐芽芽呢,不过三姐比二娘好多了,起码不用去挖野菜,但天天也被二娘和几个堂哥给吆喝着,三姐都没有出过门,天天在家缝衣服,做饭。想起二娘,就想起昨天偷俺家鸡蛋。

“娘,二娘还会偷咱家鸡蛋吗?二娘家的鸡呢,俺咋没有看到过堂哥们抓虫。”

“恁二娘家的鸡早被她祸害完了,提了两只给媒婆,说是给恁堂哥说媳妇,剩下一只,前段时间不知道谁给传的咱家分了家,被她娘家知道了,他两个哥就来打秋风,正好恁二爷和恁堂哥都不在家,他两个哥拉走他家两袋粮食,还把最后一只鸡给抓走了,芽芽在家只知道哭,也不知道喊人,等恁二爷回来后气得要命,就带着全家人到恁二娘娘家吃了两天才回来。”

娘说完又道“恁不说,俺都忘了,莲叶啊,今天下午把小鸡也抓出来吧,给圈在一起,恁就在门口做活,看到恁二娘来,就喊恁奶,恁奶虽然不喜欢咱家,但她更不喜欢恁二娘。”

我对着娘竖起大拇指,娘看着是个憨憨,心里给明镜似的啊,都知道恶人还需恶人磨,像她这样老实人是斗不过二娘,二姐更不用说,声音一大就脸红,更不会吵架,但奶不一样,奶这么闲,最近也没有人听她使唤,要是让她抓住二娘,那不就是旗鼓相当吗?

下午要去山坡,我和五哥就背着两个小一点的筐,路上遇到几个大娘都偷眼瞧我们,以前遇到有时会打招呼,有时互相不理,可今天遇到的竟然会偷瞧我们。咋这么奇怪呢。难道最近真的变化太大了。我抬头看看另外两个当事人,五哥两眼直视前方,嘴里念念有词,手还时不时地在前方虚空中比划两下。小七在我身后蹦蹦跳跳,时不时采朵花给我,有看到自己喜欢的,还让我帮给他带在发间,这样一看,我们是挺奇怪的。别的孩子都吵吵闹闹,我们安安静静,人家浑身脏兮兮的,我们仨人都干干净净的,就连身上的补丁,姐补得也比人家的好看,姐明天新给补的,把一块布给剪成一片树叶,或者小朵给补上去。因为补得不好看,我总是喜欢去揪,前天又把身上的夹袄袖子上的补丁给揪掉后,气得姐才发明的好看的补丁。连带着小七身上的补丁也换了。自觉找到了他们看我的原因,我就心情很好地来到了小山坡。

山上的树已经披上了绿装,圆形的、细长形的、椭圆形的,应有尽有,树下的草很嫩,但没有地里的大,山上有一种长得像山羊胡子似的草,哥说,这些小猪爱吃,有时还会把一些树的叶子给摘下来放在筐里,说是猪也爱吃。反正哥让弄什么草,我就弄什么,当我看到远处一片紫色时,很是兴奋,指着那一片喊:“五哥,那是什么花,看上去好美哦。”

“咦,今年怎么开这么早,这个都不知道了,上次恁也是这样,指着让俺采,采回去后,娘说可以吃,奶不让,让喂了猪,恁还偷偷骂人了呢,俺都听到了。”

我装作懊恼地说“五哥,俺也不知道咋回事,上次发烧可能烧坏了脑子吧,俺很多事都记得不清了。”

哥连忙安慰我说:“没事,记不起就记不起吧,也不是多大的事,恁要的话,咱们去采回去,这次让娘给咱们做着吃。”

我欢呼着和小七比赛,看谁先到那里,小七个子更小,又没有背筐,很快把我甩在身后,骄傲地站在花丛中,笑个不停。走进看,淡紫色小花像紫色的蝴蝶一串一串的挂满了藤枝,我摘下一串,沿着花的根部向下捋,一串就满满一大把。很有成就感。

“哥,这个全部摘完,背得动吗?小猪是不是也爱吃。”

“俺等会往下压一压,应该背得动,小猪爱吃,上次采了两筐,直接倒进猪圈,小猪都吃光了。”

我让哥把筐的草也给倒出来,把筐给嗑干净后,愉快的采摘时刻到了,紫色的小花非常的好捋,只要抓紧花中间的那根细枝,轻轻一拉就是一把,不过要注意的是,花太香,总有不识趣的小蜜蜂和花壳虫跑过来,我就会用手指轻轻一弹,它就飞走,也有不飞走的,对付这样的,我就是暴力解决,用手便劲地拍一下它们,不在乎是否花也跟着掉落。

一大片紫色的花海在我们勤劳的双手下,一下午就给摧残的不成样子,五哥把筐里的花压了又压,我也偷偷收入空间不少,眼着天色已不早,花藤上也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不好看的留在上面。花藤的地上更像是铺了紫色的毯子,那都是我和小七你撒一把在我头我,我撒一把在你头上造成的。

回去的路上经过村口的小河沟时,看到忙完活的大爷、大娘们,三五成群地坐在树下拉家常,心里想着,今天闲人可真多啊。走近时,便发现他们像早上的那几个人一样,在偷看我们,小七跑在最前面,他礼貌地对些人问好,平时他们都笑着打招呼,今天却吓一跳似的,离我们很远。

当我走到跟前时更是像见瘟疫一样躲着我,我不明所以,看向五哥,五哥也对我摇摇头。人吗?对一些事不明白的时候,总是想探个究竟。

我没忘得我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啊,就对离我最近的一个大爷说:“大爷,咋地了,见俺像见鬼似的。怕俺吃人啊。”

大爷没想到我会问,赶紧跑离我,我一看,这还得了,不说话,想跑,没门。我追上去。吓得那大爷双手合十,嘴里大喊:“别吃俺,俺年纪大了,不好吃。”

真把我当鬼了啊。气得我火冒三丈:“谁说我会吃人,吃了谁。”

一个年青一点的大娘说“吃了谁,恁自己不知道啊。”

我要是知道还问你们这些人,我把背筐给放在地上,跑到人群去,众人四散而逃,气得我大喊一声:“谁要是跑得快,俺先吃谁。”

众人立马停下,有一个脚收的太快,还被自己给绊倒在地上。我走过去,那人吓得怎么爬也爬不起来,干脆坐在地上嗷嗷大哭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恁有谁看到俺吃人吗?咱村少人了吗?”

胆子大的一个大爷这才回我,“咱村是没有少人,恁不是还来不及吗?隔壁村前天就被恁给吃了一个。”

“大爷,谁告诉恁的。”

“当然是恁家人啊,恁二娘昨天就告诉俺们了,让俺们见恁躲远点。说,恁三个小子杀了一个人,晚上装筐里给拉回来的,还炸成油炒菜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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