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鸢垂着眸,问:“那把电动开颅器呢?”
“中午拆洗了,还在消毒室呢。”
耳边紧接着响起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金属的滋啦声,作呕的骨屑随着莫白大刀阔斧的动作,飞得到处都是。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一场解剖直到月上中天,才宣告结束。
莫白率先扒掉口中的口罩,呼出一口浊气,大叫道:“科长,我们真是白忙活了,这付景亭生前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伤啊!连个鬼影挫伤都没有看到!”
“会不会真只是纯粹的自杀?”江河道。
无鸢举着两只血迹斑斑的手套手,陷入了沉思。
菱形而创缘整齐的切创口,出现在死者胸口一个妙不可言的位置,正卡在剑突上分裂线的地儿,这个地方可使切口张力小,很容易下刀。尖锐的刺刀直接越过剑突,刺穿了右心室,引起心脏骤停,分毫不差。而且刃瓷器被刺入的速度很快,这从死者均无扭动的身躯可以看出。
那柄正躺在不锈钢盒里,从尸体上取出的刃瓷器,又长又尖,在惨白灯光中渗着阴森的光。
“你们会选择哪种刀自杀?”
冷不防,她低低道。
“啊?”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
“是水果刀,刺刀还是餐刀。”
“当然是餐刀啦。这种刀看起来没那么可怕嘛。水果刀和刺刀都太长了,怪吓人的。”
江河也附和:“我也比较倾向餐刀。人心里最深沉的想法,总是会下意识避免一些最危险的东西或事物。”
无鸢拧着眉,却问:“在付景亭的社会调查中,他是不是个热衷运动的人?”
“一般般吧。”江河道。
“听说前段时间,他在澳门欠下一批赌债呢。估计是想不开吧。”
“不对,太轻易了。这不符合逻辑。”
无鸢双拳枕在冰冷解剖台上,细眉蹙得紧紧的,她觉得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哎呀,科长,别想这么复杂啦。解剖结果都显示,这就是件纯粹的自杀案件啊……”
无鸢突然沉下脸:“莫白!只要你一天还在干这一行,就必须给我保持清醒!每分每秒!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凶手有多么残酷,每一桩看似完美的凶杀,背后一定会有遗漏的地方。这具尸体,看起来是一点错漏也没有,反而就是最大的错漏。没有人自杀,不会留下任何只字片语。我告诉你,这就是最有悖逻辑的地方!”
莫白低着头,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不知是突然动怒、还是长时间解剖尸体的缘故,无鸢眼角冒了团团血丝,她寒着脸,扯掉口罩,提着腿噔噔噔往外走。
江河忙出声道:“科、科长,我和莫白给你打了云吞面……”
“我不吃红肉。”
“……”
可你平时就喜欢吃云吞啊。云吞里的不就是红肉么。
等无鸢走远了,莫白才抬起头,嗓子有些粗粗的:“江河,你说,科长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凶,她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江河低叹了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科长对你要求高,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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