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富贵人家小姐的常见做派,曹氏做姑娘时亦是这么过来的,否则又如何能养出一个千娇万宠的世家贵女?
可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刚才堂上,谢黛宁的样子……
她比婉宁也就大了半岁,可一点娇矜之气都没有,那身绯红色锦袍衬的她秀逸出尘,英姿勃勃!若非知晓是女子,真叫人不由赞叹一声年少风流!
曹氏幼时在京城长大,她见过那些身着蟒衣鱼服,鸾带绣春刀的玄衣卫堂官……那是皇家的赏赐,并非人人有份!那气派,别提多威风了!
谢黛宁这件只是没有繁复的刺绣,少了几分冷厉罢了。
想到这里,没来由的,她的心头一颤,今日表面上看,谢黛宁和老夫人是没有吵起来,可实际上却是针锋相对,势如仇敌,她若知道当年……
手中的茶碗不觉间脱了手,啪的一声,在地上摔的粉碎,谢婉宁一脸懵懂的看了过来:“母亲,您这是……?”
谢黛宁吃饱喝足,又在三房院子里歇息片刻,喝了盏茶消食,然后才去怀安堂外禀告了一声,谢老夫人自是不会见她的,她便悠闲地踱着步子出了谢宅。
走了没多久,热闹烟火气就出现在眼前,人群熙熙攘攘的道旁,华庭正嬉皮笑脸的招手呢!他身后牵着一匹毛色漆黑油亮的骏马,正不耐烦地打着响鼻。
谢黛宁脸上郁色一扫而空,小跑几步上前,抱住马儿的脖子好一通揉搓:“黑咪,我想死你啦!十来日没见,你想我不?”
黑咪偏着头蹭了蹭她,似在回答一般。
华庭看的好笑,等一人一马亲昵够了,才道:“公子,这刚过晌午,也不急着回书院,不如在县城里逛一逛?”说着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伸出两根指头比划道,“今儿有两个跟着我,想是一直摸不清咱们底细,心急了!”
谢黛宁眼中露出几分不屑,轻哼一声点点头:“走,溜溜他们!”又对黑咪道,“咱们买糖吃去!”
两人一马在县城大肆采购,逛了足足一个时辰,黑咪的背上挂满了各色包裹盒子,一向以脚力神骏为傲的它被当成了拉货的骡子,颇不乐意的甩着尾巴。
不过谢黛宁仍不满足,她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这十来日下来,只觉得处处不便,想到日后免不了连缝补衣裳都得学着动手,不由叹气,又往卖针线的摊子去了。
刚一站定,背后被人盯着的感觉又一次袭来,这般拙劣,压根不是威胁!
她顺手拿起旁边小摊上的一面把镜,直起身子照向身后——镜中的人群中,一个影子一闪而过,随后又刻意压低身子冒头,探头探脑道的张望着。只是铜镜模糊,瞧不清楚男女。
华庭也发现了,凑到跟前低声道:“公子,似乎还有别的人跟着。”
“无妨,装作不知便是!我倒要看看还有哪路小鬼!”
看天色尚早,两人去茶楼歇脚,华庭拴马,谢黛宁要了个包间,点上最好的君山银针,然后侧身坐在窗边,悠闲地望着楼下街市。
不多时,两个身着黑色玄衣卫官服,高大精瘦的汉子出现在街道上,为首之人蓄着短须,十分干练,跟随其后的面相稍显和软,但也与寻常百姓不同。
这两个人径直进了茶楼,谢黛宁一挑眉,竟然大摇大摆的来了?有意思!
很快,雅间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吧。”
屋外的两人对视一眼,推开了门,只见一个绯衣少年翘着二郎腿,正面对门口坐着,两人刚要上前行礼,脚下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裂响,二人一个踉跄,急忙止步,低头一看,老旧的地板碎屑四溅,一根竹筷大半没入其中。
“不必多礼!”绯衣少年将茶碗放下,眼神冷厉的指着门边的两把椅子,“坐下说吧。”
二人连她何时动手都没看见,不由一身冷汗,忐忑着后退几步老实坐好。
“跟了本官一下午,怎的?突然想通了,换上官服来拜见我?”
二人磕磕巴巴禀明了来意,谢黛宁不由暗自发笑。
原来这两个人是表兄弟,一个叫郭岳,一个叫李升,都隶属于湖州卫所,郭岳是个小旗,而李升只是个小兵,跟着表哥跑腿罢了。这次来的除了这对儿表兄弟,还有两人。
华庭亮明身份后支使他们忙了好几天,可谢黛宁究竟是什么人物来历却是半点不露,刚在街市上跟了半天,仍是看不出头绪,郭岳实在沉不住气了,便带着表弟来拜见这个京城来的校尉大人。
“……接了命令之后,属下觉得多有不妥,卫所怎可听知府的号令?可人微言轻,也不敢违背上峰,只得硬着头皮来了应山。不过这几日来属下一直听从华大人的号令,旁的不该打听的,属下一概没有打听,还请大人莫要责怪!”
谢黛宁没有言语,手边细白瓷的茶碗里,银毫如羽浮沉上下,瞧的甚是有趣。
不过落到郭岳眼里却让他更加不安,又解释道:“今日咬牙跟上华大人,只求能见见大人,表明心意,并非有意跟随”
他在湖州卫所根基不深,否则这种棘手差事怎会落到他的头上?若是一个不好得罪了上头,上峰千户把他推出去,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刚到应山县没几日,他就在枕边发现了一封信,打开一看只有两个字:仪部!这比深夜被人摸到卧榻之侧,还令他恐惧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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